「這麼乖,」蘇逸揉了揉蘇月的頭,捏了一小半桂花糕, 那糕點捏起來十分綿軟,還未入口,便能聞到一陣清新的桂花香。可蘇逸卻一點聞不到,他慢慢放進嘴裡,等到那一塊全都化開在口中,才慢慢說了句:「好吃的。」
蘇月得了回答,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下,多了些雀躍:「是嘛是嘛!」
話音落,鼻頭卻酸了又酸,聲音也有些哽咽:「少爺,你能不能不要繼續考試了。」
蘇逸愣住:「為什麼?」
「少爺明明那麼聰明,還是每日都學到很晚,這三年來,更是用掉很多筆墨紙硯,這些辛苦,阿月都看在眼裡。昨日放榜時,我看見少爺的名次,本心生歡喜,卻還是聽到有小人低聲誹謗,說你背靠殿下,這才榜上有名。少爺很努力的用命換來的名次,卻要被別人用一句賄賂考官淺淺帶過,這讓阿月心裡很難受......」
此刻蘇月正蹲下身,微微仰頭,眼眶中溢滿淚水,伸出一隻手扒著蘇逸的腿,不自覺地輕輕晃著。
還是小孩子啊,要是自己以後真的死掉了,會哭的很傷心的吧。
蘇逸在心中這樣想到。
他生病,並非空穴來潮。
三年時間,之前考試贈送的續命丹已經被用空,成績一出來,系統這才肯再多給他兩顆,叫他足夠活到殿試那天。
蘇逸也不再掙扎,因為不論他如何爭論,自己都會像是傻子一樣,在自顧自說話。
這系統,只是他的催命符罷了。
蘇逸揉了揉他的頭,溫聲道:「可是我都走到這一步啦,如果不堅持下去的話,以前的所有都是白費。」
蘇月不說話了。
三年前,蘇逸只覺得,自己足夠幸運。
他很聰明,很有天賦,輕輕鬆鬆的便得到了旁人所不能擁有的東西,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哪裡來的幸運?又哪裡來的有天賦?
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他被蒙在鼓中最後的掙扎罷了。
所謂的狀元的虛名,所謂活下來的續命丹藥,甚至於每一個瞬間,他想要堅持下來,真真正正的和大乾成為一個整體的時候,都是在消耗他最後的韌勁。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也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謝明眴會出現在他的任務之中。
因為不管對方是不是真正的謝明眴,他都會變成對方手下可用的一顆棋子。
這顆棋子的宿命是,獻祭。
狀元這個名號,始終都不會屬於他。
從謝明眴帶他回京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這場無硝煙的戰爭已經開始。朱書楠的辭官歸鄉,亦和那夜多多少少有些關係。
臨走前,對方塞給了自己一封書信,信中說只有一句話:「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這兩三年來,謝明眴口中說的不隱瞞,是指對他的喜歡,不再隱瞞。可是他也會不可避免地利用自己嗎?
蘇逸不知道。
他在對方面前,就像一個渾身沒有任何遮蔽物的孩子。因為他從不對謝明眴設防,而自己所站的高度,只不過是對方布防中最淺顯的一塊。
想到這,蘇逸苦笑一聲:「身不由己。」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蘇月訝異抬頭,卻看見不遠處的男人手中拎著什麼東西靠近。
等到走進了,他才看清,將謝明眴拆開紅綢包裹的長條物件,那是塊青玉綠佩,他遞給蘇月,緊接著,又將大氅披在蘇逸肩頭,話卻是說給蘇月聽的:「瞧瞧喜不喜歡,送你的及笄賀禮。」
蘇月手有些拿不穩,悄悄地看向了眼蘇逸,他還沒有得到允許,只能用眼神打量那塊青玉,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漲紅了臉,反駁道:「我又不是姑娘!什麼及笄賀禮?」
「收著吧。」蘇逸抿了口菊花茶:「既然是白送的,就收著。」
謝明眴但笑而不語,坐在蘇逸一側,袖中滑出個錦盒推過去。蘇逸打開,怔住——那是個上好羊脂玉雕的筆擱。
「前些日子在皇兄那裡瞧見,總覺得合該是你的。」謝明眴溫聲問:「喜歡嗎?」
「不想讀書了,你送我也沒什麼用,」蘇逸原本亮起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他望向謝明眴,不知是想求他看懂什麼。
「你會嗎?放棄什麼的我從未設想過會在你的身上出現。」
「收著吧。既然送了,就收著吧。」
謝明眴輕扯他的袖子,牽起他的手,仔細端詳著他的臉:「唔......面色好了很多,今天還感覺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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