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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逸輕輕一扯,帶著謝明眴將要離開。

只是兩人還來不及離開前院,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院中眾人耳中,喚的卻是蘇逸的名字。

謝明眴最先抬頭。

不等自己看清來人,身體便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不著痕跡的側過半邊身子,擋住了蘇逸的大半視線。

蘇逸只能堪堪看見府門外氣喘吁吁的少年,伸手支著雙膝,目光不曾從他身上離開半刻。

朱崇煙一路趕來,呼吸粗重,嗓子中溢滿血腥氣。

他不知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在放榜時聽到蘇逸名字的一瞬間,便萌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

以至於得知自己是會元後,更是被劇烈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想見他。

想見到這個在他面前已經消失了許久的人。

想同他分享自己現在難掩的喜悅。

可是直到剛剛,看到了裕王殿下身後表情平淡的人,他卻忽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還能和對方說些什麼?

賀喜?

可以他的文才京城中許是無人能及,卻被自己搶了會元的名次,這個時候前來,反倒像是炫耀...

又或者是慰問?

距離他生病,已經過去半年有餘,怎麼看都算得上是藉口吧...

朱崇煙一番話堵在口中,劇烈的心跳似乎也在一瞬間靜止,眼前只剩下霧蒙蒙的一片白光。

他盡力支撐起身子,恭敬地向裕王行禮:「殿下容稟,晚生孟浪。今晨聽聞蘇兄高中榜眼,喜不自勝以致進退失據,誠惶誠恐,惟求殿下寬宥愚鈍,允晚生頓首再拜以賀蘇兄鵬程。」

他聲音中能聽出些許顫抖。

被衣袍遮掩的隱秘角落,謝明眴同蘇逸十指緊扣,又不慌不忙道:「無需同我謝罪。」

「你們二人今日皆是高中,又念及同窗情誼,何嘗不為有道義之人?昔年太宗設瓊林宴,要的便是這份赤子肝膽。況且觀這硯中鶴唳青雲,本王也深感欣慰。」

「可到底還是少年心性,雖得了榜首,也不該激動如此。」

謝明眴的場面話向來說的漂亮。

這會兒蘇逸還沒開口,就隱隱約約叫朱崇煙體會到了幾分話里話外趕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又聽見那位殿下端著溫和的架子,聲音清潤:「不過今日可能不便招待,阿逸前段時日染了風寒,如今還沒好透,若是再叫朱會元染了一身病,陛下是要怪罪的。若是有什麼要緊話,倒不如先讓阿逸歇下,我同朱小公子再做商談?」

等謝明眴將該說的話全都說盡。

蘇逸忍不住開口,滿臉歉意:「多謝朱兄匆忙前來,我甚是感激,也同賀朱兄金榜題名,終得功成名就。只是說來可笑,我這身體倒是一日不如一日,半載過去都只剩下藥吊著最後一口氣,多虧太醫院徐院判的苦口婆心,這才有所好轉。」

「我知道你病的緊,也擔心擾了你的清淨,這才遲遲未來看望。」

朱崇煙下意識脫口,又生怕自己的話說不完,略顯焦急:「只是明日一榜的貢士便要前往拜會座師與房師,這是萬萬不可缺席的。」

「我想,明日你總不會缺席。有我陪著你,也好過自己獨身一人。」

第50章

座師, 也就是主考官,一般都是有權有勢的內閣大臣擔任。

若在會試中取了某位士子,士子便是要尊其為師。

甚至於在某種程度上, 更要超過業師。

至於原因, 自然是因為其官高權重。

大乾的官僚制度也深受其害, 門生違逆座師便會被所詆毀, 或是不恥,影響官途。

故而放榜過後,一群人才會約在一起,一同前往拜訪座師。

這理由實在無法反駁, 蘇逸只得應下。

又寒暄幾句, 蘇逸這才目視著朱崇煙背影遠去, 又各自散開。

後半段謝明眴始終沒能接上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朱崇煙那句話心裡憋悶, 而蘇逸又答應了。等到對方離開,蘇逸察覺他牽著自己的手也鬆了幾分。

謝明眴的彆扭體現在他想要對蘇逸表達徹底的占有的每刻。他尊重蘇逸所做的一切, 儘管回復只是出于于禮貌,但心裡卻止不住的泛酸。

謝明眴不說話, 只是一味地悶頭快走,卻在經過轉角時被人扯住手,一個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將他輕抵在牆邊。蘇逸一句話不曾脫口, 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 便湊上他的唇,帶著安慰意味, 又主動伸出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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