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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等什麼啊,再拖就來不及了!」

像是被這一句話激怒,屋子裡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衝出來對著他破口大罵:「死瘋子,你再瞎嚷嚷一句!發什麼大水?!爹娘早早死了就別咒我們這些人!」

罵完就帶著自己媳婦回了屋,木門啪的一下關上。

老漢渾身抖了一下,默不作聲縮了縮肩膀,不再廢話,瘸著腿轉身就要往自己家院子裡走,只是剛進門,便眼見得意識到家裡的畜生也不太安生,大黃不停亂竄,就是安靜不下來,他趕忙上前,還沒說些什麼,就被急匆匆跑出來的阿貴叫住。

「爹!後院的井裡也忽然往上冒渾水!」

「壞了!」老漢一拍大腿,聲音忽然拔高,頭髮還是散開,猛地一看,倒真像是個瘋子。

他道:「怕是地下河也在漲,這可不是個好兆頭。阿貴,你跑快些,快去跟村裡的大傢伙說說,把家裡的糧食都往高處搬,別守在房子裡,這水早晚要把房子都淹了啊!」

阿貴咬著牙,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喊人!」

——

天色暗的極其迅速,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其低,黑壓壓的一片貼著地,給人壓迫感極重,風呼呼刮著時而烏咽,旁邊的樟樹落下枯葉,打著旋。

南澤官衙也算不上平靜,蘇逸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大水真正來臨時,他已經有了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

堤壩雖然已經加固,但還是不能完全確定它能撐過幾日。官衙的人皆是震驚蘇逸竟真的預料到會發大水,提前數日做好最完備的決策,減少損失。

蘇逸站在衙門前的廊下,眉頭緊鎖,不遠處主簿手中捏著不久前塘報送來的緊急消息:「上游三縣急報,江水已經漫過江岸三寸,隱約有決堤之勢。」

若是真決堤,估計南澤也撐不不過半日。

「糧倉那邊呢?」蘇逸低聲問道。

「已經命人加固好倉門。」

蘇逸走進房中,關緊門窗。

城東的居住地,坑低洼地,容易蓄存積水,較高的地方,遙遙往遠處看,隱約可見林立的屋瓦。

如果洪水持續數日,那麼開倉放糧都是難事。

蘇逸表情沉重,他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忽然浮現謝明眴的身影。

他隨手抽出一張信紙,提筆就寫。

這麼些天來,蘇逸基本上一天兩封書信,什麼屁大點的事情都要寫進去,但向來只說些開心的,並不敢讓他知道自己身體又變差了幾分。

謝明眴不在,蘇逸更是吃不下飯,又被修建堤壩,庫銀糧食這些關乎民生但是極其瑣碎的事情纏住,脫不開身,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單薄,脆弱。

官府眾人也皆是知曉,這位新來的知縣大人雖然看起來病怏怏的,給他那張艷麗的臉增添幾分柔和,可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毫不含糊,若不是每次都是以咳聲止住話頭,定是要嚴謹地數落他們辦事不嚴和工作中所出現的紕漏。

等到這封家書寫完,蘇逸遞給屬下:「將這封信送出去,安排官員,帶領百姓有序撤離。」

下屬抱拳:「是。」

外面竟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衙門裡的官員披著蓑衣,踩在青石板上的泥漿窩中,急促的敲著銅鑼:「鐺——鐺——」

「奉縣尊大人令!所有百姓,即刻撤往西山高地!」

里正挨家挨戶的拍門:「快走了!快走了!水頭離這就差三里了!」

不遠處,水淺淺上升,不少百姓用麻繩將孩子捆在背上,一手拽著裝有乾糧的包袱,一手又揣著祖宗牌位,瘸腿的馬馱著快要發霉的被褥,老少攙扶著,等到渾濁的水漫過腳踝,漫過門檻,人群就像是蟲蟻群一樣慢慢蠕動。

蘇逸心中急切,又吩咐下官再多催促一些,他的官袍下擺已經沾滿泥漿,一腳深一腳淺的往西山趕。他們尋了處破廟,那破廟算不上小,能容納約莫二百來人,不過這樣仍舊略顯擁擠,婦孺老幼皆是擠在廟中,青年男子全都守在廟外,遙遙地望著不遠處的黑河。

蘇逸盯著遠處的堤壩,慶幸加固過後剛好能撐過他們全部轉移完畢。堤壩裂開只發生在一瞬間,黑泥迸裂出一道三丈左右的噴泉,然後再是猛如凶獸的洪水,像是一堵移動的青黑色城牆,鋪天蓋地的朝人壓來。

天際很快閃過一道白痕,像是有人用刀劍在灰濛濛的雲層中劃開一道口子。

「轟——」

悶悶的雷聲貼著地平線響起,緊接著便能看到那道白痕膨脹成翻滾的銀線。

真正的洪水抵達了南澤的時候,不過只有眨眼間的功夫。遠處的鄉村、小鎮,被昏黃的洪水吞沒。

「我們的家...」

眾人沉默著,不知道是因為這讓人震驚的場面,還是他們生活了許久的黑瓦泥房,終於完全淹沒於這場早有預料的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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