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蘇月死死抿住嘴唇:「少爺會給謝大哥寫信,但不會給我。」
那醫官一頓:「謝大哥?」
蘇月痛苦地搖頭。
醫官沒說話了。
接下來都是蘇月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直到天色徹底黑下,蘇月還在棚前跪著,那醫官早已離開,這裡只剩下他和兩名守衛。
「蘇公子,回去休息吧。」一個守衛實在看不下去,輕聲提醒。
蘇月輕輕搖頭:「少爺還沒睡。」
剩下那個侍衛和他對視一眼,安靜的不再說話。
「又有一張。」
蘇月瞬間抬起頭來,跪著接過,俯下身,借著微弱的光,一個一個辨認。
那是一張藥方。
蘇月平靜地將那一方藥方交給一旁的侍衛。
「說不定會有用。」
「會的。」
蘇月盡力揚起笑容,可那侍衛卻清晰地看到一滴晶瑩的淚划過他的眼角。
蘇月重複道:「會的。」
這是一夜。
一夜無眠。
蘇月崩潰的看著那最後一張送出的紙,提起筆,顫抖的記下。
蘇月此刻意識到,比斷骨更疼的,是清醒的一筆一畫的描畫蘇逸教他寫下的第一個名字。
所有的東西碎裂崩塌,刺激著他的靈魂。
原來這個世界,可以這麼安靜。
他想起蘇逸曾經教他寫字,笑意盈盈的教他練字,替他教育謝明眴,看向他的時候永遠都在笑,然後揉一揉自己的臉頰,死死的抿著唇替他包紮手掌。
原來那些曾經溫暖的東西,也可以變成刀,一下一下,剜心,剔骨的刺向鮮血淋淋的心臟。
蘇月又去笑,他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卻笑得喘不過來氣,笑的胸腔中湧出的血堵住器官。
他的手死死扣進泥土之中。
直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告訴他,手指的傷口或許血肉模糊。
那兩名侍衛想要將他扶起,卻在蹲下身的那一刻試圖低頭去看紙上寫下的內容。
紙上寫著,阿月,乖。
第74章
京城始終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陰霾之中, 只見漫天灰黃色的陰沉天空。
然而又是夏季,街上像是被燒磚窯烘烤似的。
這樣的天氣在京城千年難遇,悶熱, 難受, 就連街道旁的柳樹邊也打著卷, 像是生了病。
街上人煙稀少, 酒樓茶肆的幌子在風中搖搖晃晃,卻空無一人。
偶爾有大膽的挑開帘子,便能看到不遠處的長街拖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京中百姓早就將家中門閂栓死, 試圖隔絕掉整日在街上巡邏的成百禁軍。
他們四處拿人, 挨家挨戶拍門查問逆黨。
那張名單上寫滿誅連名單, 凡是包庇者, 皆以同罪論處。
於是越來越多的「逆黨同謀」被押送到大理寺,那裡整日整夜的傳來人的痛苦地嘶啞尖叫。
謝明眴還未徹底入主東宮, 旨意皆是從裕王府遞出來的。
杖斃、梟首、族誅,一樁接著一樁。
大理寺的官員每日都能拖出幾具屍骨, 牢獄之中,更是關押了數不清的逆賊叛黨。
京中官員大洗牌,剩下的那些皆是戰戰兢兢,生怕這位新任陛下查到自己身上。
「殿下。」
刑部尚書李苗信立於他身側, 謝明眴在窗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逗鳥。
他眼神中已完全見不到半分柔情, 充斥著論處死罪時的狠戾。
「史元容等逆賊叛黨已悉數抓回,皆以同罪論處。」
「嗯, 」謝明眴算不上在意這件事情:「南澤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我已快馬加鞭派人前去查看情況,不日便能歸京。」
謝明眴低低應了一聲。
他已經到京城三日了,雖然還未正經的登基。
可所有人都知道, 謝明眴此番出手,便是證明了,這大乾,是他謝家的天下,誰人敢動?
「登基一事......」
「一切從簡,」謝明眴道:「兩日後我會回南澤。」
「可是...」
李苗信神色有些焦急,卻被謝明眴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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