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明舟恨吐出一口氣,見那方才那禍首一擊不中,果真便飛去那魔頭的方向。盤旋幾許,便收翅落到了不知何時已站立起身的那人肩上。
「小真,」媯越州撫了下鷹的翎毛,問道,「已找到了麼?」
「——州州姊!!!」
小真未答,那廂宋長安的聲音已然雀躍響起。她正追著小真,撥開擋道的人影便向媯越州這方奔來。在她之後,則是一臉冷漠的沈佩寧,以及素非煙。
天已大黑,在素家莊牆壁路旁裝飾的夜明珠便已幽幽散發出光輝。可惜,可惜這些都是次品,素非煙心道,不及燭火明亮些,好叫我這不通武藝之人亦能瞧清楚旁人的神情。
她施施然掃過素明舟這邊漸漸匯集的眾人,不作停留,仍舊跟著前面兩人的步伐向前走去。
素明舟原本只聽著江湖諸客七嘴八舌說著自下午時便在院落中盤旋的怪鳥。彼怪鳥出現時尚無人在意,然而不多時便有人發現這鳥仿佛身有奇異,自它飛過之處再無聲響。有人覺察不對前去查看,才知這鳥的翅膀羽毛中仿佛正帶著甚麼迷藥,它振翅一揮,下方人不明就裡便昏了過去。於是剩下的人便齊心要將這鳥捉拿,奈何不得其法。期間,也並非未曾聽到榮安堂這邊異響,然而他們根本出不去那原本居住的院落,這怪鳥既狡猾又兇殘,哪怕蒙住口鼻,被它揪去面罩拍暈啄傷的也不在少數。
方才是這怪鳥不知為何突然離開,他們才得了空隙逃出,在得到報信之後便一路向榮安堂而來。可半路上竟又瞧見了這鳥的影子!
「原來媯越州這妖女也並非全無準備!」素明舟暗道,「這怪鳥便是她的後手!」他再度展目去看,卻見自己的女兒素非煙竟也走到了媯越州身邊,舉止間頗為親昵。
「煙兒!」
素非煙收回擦拭著血跡的手帕,聞聲方蹙眉道:「爹,女兒聽得見,作甚麼大吼大叫的。」
素明舟一愣,是頭一次被女兒這般講話,他徑直怒道:「逆女!你站在那邊作甚麼!」
素非煙莞爾一笑,依舊是平素乖巧和順的樣子,說出的話卻令人勃然變色。
「那自然是因為我同州妹要好,」她道,「爹,你作甚麼要同她為難?」
素明舟道:「混帳!混帳!我竟不知你何時被這妖女惑了心智!竟和她有了勾連!」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臉色鐵青,一副難以置信、大失所望的神態。素非煙聽得分明,於是面上也做出泫然欲泣之色。
「爹爹,您怎可翻臉無情?旁的不說,若非我州妹,明坤神劍難道就能被平白撿到麼?它原本難道不在洛南沈家?您分明借著我州妹占了天大的便宜,緣何今日卻痛下殺手?」
這半真半假的話一出,晃晃悠悠一盆髒水便被潑在素明舟頭上,分明是指他與沈家滅門一事也有牽扯。他心中一沉,這明坤神劍來路要說分明卻也不難,只需拿出當日在辜斷等人面前的說辭即可。然而當日大多人都身負重傷難以開口,僅憑他一人口辭,兼這逆女平素多受他寵信,恐怕說出也不足以服眾。
素明舟最重名聲,又有遠謀,必不可令自己聲譽有污。可惜若將聲名比為絹布,越是潔白無垢,沾染上的灰塵便越難抹掉。素非煙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並不給素明舟反駁時間,接著道:「那葛掌門之死,難道您就全然無辜麼?若是如此,我那小弟又是突然從何處習來的功夫?」
素非煙來得遲,並不知曉素是然的功夫如何,然而她就是要潑髒水,那素氏父子的一切獲益便只有來路不當,卻不知此招也算歪打正著。若說上一句明坤神劍只是微掀波瀾,這一句便是令聞者不得不心生疑竇了——尤其是那些見識了素是然出手的人。
「孽障!你——」
素非煙卻絕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扭頭便撲到媯越州身上,全然不顧宋、沈、方三人瞠目結舌、呆若木雞之態。
「州妹,你我自幼交好,義結金蘭,如今竟全是我害你至此!」她泣道,「今日若不能同活,只求同死!」
媯越州接住她,環顧著四周神色各異,才終於見識到了素非煙兵不血刃的扒瞎本事,也心知她到如今恐怕才真正做出了決斷,因而勢必要置素明舟於死地不可。
「別擔心,」她道,「我叫他死。」
媯越州臉色蒼白未褪,因舊傷作痛,神情便多了幾分沉鬱。正因如此,方更為貼合了眾人心中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形象。
「大姊!」素是然已得了來人中略通醫術者的醫治,又服下了幾粒素明舟早先留存的藥丸,此時竟也恢復了元氣,忍不住大喊起來,「那妖女給你灌了甚麼迷魂湯?!竟叫你在此顛倒黑白、信口開河!那明坤神劍難道不是李堯風為了你——」
話音未落,他忙縱身躍開,原本所在地眨眼間竟已被鳥翎擊出一片刻痕,旋即一掌便向他頭頂落下。素是然全憑本能,狼狽躲開,才見方才猶在大姊身旁的媯越州竟已到了近前。
「天魔引最大的好處,便是所謂『生生不息』之內力功法,」媯越州道,「葛登耗費了大半輩子才有所成,果真最後竟便宜了你?」
素是然道:「妖女何須多言!我今日便要為葛掌門報仇雪恨!你舊傷復發、內力虧損,還能撐得住多長時間?!」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