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人搖了下頭示意無礙,問道:「那邊可有來信?」
年輕人答道:「娘方才有信寄來,說點蒼山上一切皆好,問咱們何時能啟程……還問……」
那領頭人冷哼一聲,心中猜到必定是妻子又問起了兒子的親事何如,便閉目斥道:「無知婦人!」
原來這一行人正是點蒼派趙歸吟等人。昨晚趙歸吟負傷倒地,其子趙靖汝後來趕到也曾痛恨不已,可實在不敢再有動作。最後,方在媯越州手持明坤劍望來的目光中兩股戰戰,腦中僅剩的聲音便是叫囂著「逃」,因而他竟全憑著一股求生之力拖著父親逃出了莊外。隨後便與同門匯合,一行人又馬不停蹄向來時路奔逃而去。
「汝兒,你果真見識了那神劍神力?」落座後,趙歸吟沉吟問道。
趙靖汝腦中閃過那時情形,心有餘悸,答道:「正是。父親當時昏迷,並不知那神劍在……在她手中,當真是一劍既出、百兵難鳴!當時她持劍在手,便有如嘯托風雲、雷霆萬鈞!不談人心戰慄,便是大家手中緊握的兵器竟也同不受控制、嗡鳴墜地!隨後,更是一擲而出,頃刻間便奪了素莊主性命……」
說著,他一時間再度回想到那神劍破空而出之時,寒光逼人、殺氣騰騰,便是他這旁觀者在那瞬間亦是屏氣不息、膽顫心驚,若非素明舟捨身相救,那被鎖定的素是然又焉有命在!他後面運起平生所學之輕功,逃得如此拼命狼狽,便是生怕後心再有長劍追襲!
「爹,你說那素莊主、素家人,果真同那魔頭有私嗎?」思慮間,趙歸吟又想起素非煙所言,又有此一問。
「糊塗!我瞧你是被那素家的小妖女惑了心智!咳咳!」趙歸吟重傷難愈,心緒激動便難免肺腑震痛,他斥道,「若是如此,素明舟父子豈會一死一逃,素明舟又何必大張旗鼓集結正道來除那魔頭?!」
趙靖汝卻道:「可素小姐向來深受素莊主寵信,又素來行事妥帖……若說是素莊主過河拆橋,這才要除那妖女,也是說得通的。」
趙歸吟當下便看穿兒子心中所想,只道:「怎麼,你還想著那素非煙是進退兩難,等著你英雄救美麼?」
趙靖汝面上訕訕,又聽得父親繼續道:「混帳!且不論素明舟是否行事不正,單說那素非煙忤逆親父便是大大不敬,不孝不悌,焉為佳婦?!回去便為你另尋一門親事,你且收下心來好生習武,不許再想此等妖女!」
趙歸吟垂首不言,心中猶有忿忿,此時卻忽然聽見附近傳來幾聲笑,嘲哳嘶啞,十分怪異。
「嘿嘿,這小子滿口胡言、不敬親父!合該關起門來好好打一頓才是!」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附近一桌不知何時竟有一老漢入了座,此人頭髮灰白、鬍子拉碴、衣衫襤褸,瞧著便與街上的乞丐無二,此時正三三兩兩地向口中擲著花生吃,還在搖頭晃腦,狀似瘋癲。
「放肆!你這老乞兒又是個甚麼東西!」趙靖汝本就心高氣傲,如今被父親訓斥便也罷了,竟還被外人在旁煽風點火,他又豈能容忍,當下便拍桌站了起來橫眉怒斥。
「嘿嘿,無知小兒,連神劍神力都不知幾許便給嚇得屁滾尿流!還敢在這裡叫囂,可笑!可笑!」那老乞兒卻繼續大聲嘲笑。
趙靖汝怒不可遏,他的佩劍在昨夜遺失,當下便拿起根筷子向那老人方向打去。豈知這老乞兒瞧著似無所覺,偏偏在筷子臨近時竟將晃晃悠悠地將身子一歪,剛剛好便躲了過去。
「好你個老——」
「汝兒!」
趙靖汝還欲上前,卻被父親厲聲喝止。趙歸吟縱然自命不凡,可卻比兒子眼利心明,一下便瞧出這老者恐怕來歷不凡,便勉力拱手道:「犬子無狀,失禮之處還望老前輩海涵!」
那老者正眼也不往他們這邊瞧,卻出聲譏嘲道:「一個武功全廢的廢人,哈哈,怪不得生出個見識短淺、胸無大志的兒子!」
趙歸吟臉色一變,卻先用目光震懾住了還欲發作的趙靖汝,面對老者時則態度愈發恭謹,道:「老前輩火眼金睛!在下這身造化,便是全拜那妖女所賜!那妖女還得了明坤神劍在手……」
「神劍?哈哈,倘若明坤神劍果真能為她所用,移山倒海、掀天揭地又豈是難事?怎該有你們逃生之機?嘿嘿,照我說,你們恐怕是給人施計唬住了,嚇破了膽罷!」
那老者不緊不慢說完這番話,便將一直舉著的茶杯緩緩放在桌上,落下一聲輕響。可就在這輕響之中,趙歸吟一行人只覺有難以言喻的威壓層層震落,直令人杜口木舌、不敢造次。
那老者見已將他們震服,便拍拍衣袖站了起來,問道:「聽來你們仿佛是點蒼派的人,那麼趙恤閔,可該是你們的掌門人了?」
趙歸吟方從那威勢中回神,聞言便是一驚,面上恭謹道:「正是家父,他老人家已於十年前過身。」
那老者聞言倒是愣了一下,道:「我在時他尚是個毛頭小子,如今倒死我前頭去了。嘿嘿,不過死生之事,誰又能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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