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宋長安望著著那被放開後罵罵咧咧地躍到不遠處的黑衣女子,一時間心情十分難言。
「爹的,早知道不湊這熱鬧,好端端的又給揍這一頓,」遲不晦揉著肩膀嚷道,「媯越州!你賠錢,我須請大夫看病不可!」
媯越州睨她一眼,嘲諷道:「功夫沒多少進益,臉皮端的有三尺厚了。」
遲不晦「嘿」了一聲,大聲道:「怎麼著,打傷了人不給錢是不是?你講不講道理?!趕明兒我就把你的消息傳出去,『大魔頭媯越州身現娀陽驛』——等著罷你!」
媯越州渾不在意道:「好啊,儘管讓人來,到時我才好將那『千金不晦』的千金屋『所在一併廣而告之。」
語畢,她方沖氣急敗壞的遲不晦露出一個笑來。
「你!你!!你!!!」遲不晦跳腳,怒道,「當日我便不該告訴你……」
媯越州無謂一笑,不作言語。
遲不晦恨恨地盯著對面女人漫不經心的作態,直氣得牙癢。說起兩人之間的淵源,那也是在許久之前了。最初的緣故,便是遲不晦接到了有人花大價錢下的一單,指明要彼時「葉不空斬青羅刀」的項上人頭。
原本她不欲接下。穩坐殺手界頭把交椅,出手從不失誤的「千金不晦」也同樣有自己的出手原則,其中一項便是從不輕易向沒把握的對象下手。媯越州自然大名鼎鼎列在其上。同為女子,她再清楚不過要在這男人主導的江湖中博出名氣來是何其艱難。哪怕是嶄露頭角,一個女人要付出的也遠多於同等條件的男子。更何況媯越州彼時已經算得聲名鵲起、是無可質疑的一等高手,那麼她的真正實力必當只高不低,恐怕已算得頂尖。而遲不晦對於自身的實力持有十分恰當的估計,她縱然愛財,卻也十分惜命。
不過,那下單之人卻也仿佛知曉了她的疑慮,竟特地附了一張紙條說明,上書:「青羅刀毀,傷重難愈,千載良機,過期不候」,又指明其地點所在。遲不晦轉了下腦筋,便接下了這一單。
「這消息真假難辨,但倘若是真,她死在我手中,總比死在那些個污糟男人手下好。」她那時心中便是如此思量,並已打算忍痛從自己的酬金中抽出一部分給媯越州安葬。
然而,遲不晦萬萬沒想到縱然這消息是真,她卻還是會被那傷重的媯越州壓著打。遲不晦屬實跑不掉,到了最後竟毫無還手之力,只有告饒說出自己的金庫來討一絲生機,卻不知正是這最終暴露的女子聲線方救了她一命。媯越州彼時尚將信將疑,待到確信之後方露出冷笑,要求遲不晦交出了金庫位置,才揚長而去。
遲不晦死裡逃生,只好屈服。然而她磨刀霍霍,轉頭便向著那下單人去——一重消息一頭捂,如今她雖完不成這任務,但只要那買家死了,這「從無敗績」的名聲不照樣無可指摘的麼?卻不料對方留下的根本就是假名號、假地址。她遍尋不得,江湖中卻也沒傳出甚麼「千金不晦負千金」的消息,想來要麼那人已死,要麼便是也有身份不願暴露。
「猜的不錯,此人是我那同門大師兄方穆。」媯越州告訴了她真相,「買兇殺人這事,他須捂得比你更嚴實些。」
她是在那私密金庫中發現了養傷的媯越州。她瞧著面色慘白,說話時中氣卻足,便令已受過一番毒打的遲不晦實不敢再輕舉妄動。只不過,能聽到這等秘辛,卻也令她頗為幸災樂禍。
「活該,活該!」她暗道,「死女人下手太狠,我現在一動還渾身疼呢!」
媯越州仿佛已瞧出她心中所想,坦然解釋道:「你來的時機太不湊巧,恰逢我在氣頭上嘛。況且一開始,我也沒瞧出你是女子。」
遲不晦冷哼道:「技不如人而已,我難道不認?可你說認出我是女子這事,又是怎樣?難道你小瞧我?我是女子,便要多被『憐惜』『容忍』的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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