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賈德龍強辯不過,強闖不能,環顧四周,最後只能帶著幾個親信怒氣沖沖地攆出了校門。而等他趕到庭審地點時,竟然當真在被控席中瞧見了政宰衛閔那張不辨喜怒的臉,而除了他之外,五司中的其他負責人也俱已到場。眾人面面相覷,各個神情凝重。
——這就是還尚未被完全廢除的皇權威力所在。皇帝通知令一出,任何人員不得缺席。
督政署署長棠明坐在主控席,在庭審中,她所代表的舊黨也同樣是「法官」,而被控告的新黨則往往會用盡一切手段自證清白。此外,為顯民主,觀眾席還有數量不少的民眾,她們如果對庭審結果存疑,同樣有權以聯名信提出抗議。在這樣的情況下,舊黨若要開庭必須有證據充足,才能壓得住新黨的言之鑿鑿,也不辜負民眾的火眼金睛。
棠明首先傳喚了關鍵證人錢復寬,被政宰一方以「嫁禍於人」「以鄰為壑」反駁;而後棠明則令人出示了關鍵物證:即當初衛閔與迪麗甲總統的談話錄音及幾份有衛閔親筆簽名的合約條款,條款內容前後有所差異但主旨俱是以地換兵、弒君共贏。衛閔一方沉默片刻,隨後指出邱蘭島與女皇如今分明安然無恙,該證據是當初的秘書長拼接偽造,眾所周知他因為貪污被政宰下獄,心有私仇蓄意報復……
最後,因衛閔情緒激動突發心臟病暈倒而暫時休庭。
「——你說什麼?」深夜,剛從醫院回到家中的衛閔急聲道,「庭審會還在開?」
「是,」魏央身纏繃帶,面色蒼白,站在下首回答道,「您昏倒後,督政署又依次指控了警政司、財政司司長,賈德龍他們已被扣押。軍務司也被傳訊候審。」
「混蛋!」衛閔捂著胸口又站起來,他這個年紀已經一貫喜怒不形色,此刻卻再也忍不住怒意,指著魏央責罵道,「你是怎麼辦的事?!讓你去殺錢復寬沒殺成;讓你守著屋子也沒守成!你是幹什麼吃的?!」
他思及軍務司鄭奎一向對這政宰的位置虎視眈眈,此時便難保他不會落井下石!教育司又向來中立。偏偏他的人俱被控制,督政署又有實證在手,必然是像只餓犬咬住了生肉就不鬆口……
「老師,」這是仍然在坐輪椅的顧聞先出了聲,他作為心腹,自然也借著看病的名義來到了衛家書房,「督政署的人已經著人在您的住處附近看守……錢……錢復寬那裡恐怕還有別的……老師不如早做打算!」
衛閔回頭,沉沉看他一眼,冷聲問道:「你要讓我當喪家之犬?」
顧聞先忙低頭說不敢。
衛閔方慢慢踱步回到座椅上,沒再理會顧聞先的勸說,反倒將目光再度放到了魏央身上。
「魏央,」他問,「你怎麼想?」
魏央仍舊低眉斂目,分外忠懇的出聲道:「這次都是我辦事不力才害了政宰!只是……我也認同顧司長的意見,當下形勢,您不如暫避鋒芒,日後……也總有歸來之時。我願意為政宰斷後,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顧聞先再看她不順眼,此時也要順著魏央的話繼續開口。然而政宰卻仍舊揮了揮手,讓顧聞先出去了。
於是書房內只剩下了魏央和衛閔兩人。書房外,在顧聞先的輪椅聲消失後也歸於靜謐,政宰議事之時一向不喜歡門外有人,因此護衛大都被打發到了外圍。今日的情形則更特殊些,府外有督政署派人守駐,魏央讓人多留心外面這些人的動靜,於是又將護衛向外推遠了一圈。
在分外壓抑的寂靜中,衛閔終於出了聲。他問魏央:「你是真心這麼以為?」
魏央點頭道:「若無政宰,魏央絕不可能有今日成就,永不敢忘懷。」
「是啊魏央,」衛閔以某種喟嘆的語氣開口道,「我對你,知遇之恩,提拔之恩,恩重如山啊!可是你——魏央,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要讓我變成千古罪人、喪家之犬?才算報恩嗎?」
魏央忙說:「我萬萬不敢,還望政宰明鑑!若能助您脫困,屬下願意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衛閔緩聲說,「你的腦子裡只能想到這些詞了嗎?」
魏央不語,他的目光愈發銳利而閹冷,最後終於說道:「你覺得那些證據——只能放在我身上嗎?」
魏央抬頭,便見到衛閔露出了老謀深算又閹狠迫人的神情,他說:「你作為我的秘書、內閣的秘書長,同樣能做到——甚至是模仿我的筆記去做,錄音也可以拼接,你是能夠做到的,是不是?」
魏央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從不感到訝異,只覺得胸腹中竟乍然湧現了許多的笑意,迫不及待地要跳出來了。然而她忍住了。魏央一向善於忍耐,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於是她用未曾受傷一側手臂取出槍來,一槍崩開了衛閔的頭。
「砰」的一聲,他的眉心閃現了一顆血洞,衛閔甚至還來不及改變他臉上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態,就睜著眼睛將腦袋砸在了桌面上,汩汩流淌出許多的新鮮的血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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