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把經營多年的那些東西交出去後,錢復寬就明白新黨中無論如何已再沒有自己的位置了。那些東西被媯越州她們掌握,政宰倒台,新黨不死也得脫層皮。可他是為了自保,行走官場,人怎麼能不多留幾個心眼?那些個隱秘事,恐怕連當事人也不清楚是如何被他知曉。
就像政宰,縱使心有猜疑,可也決不能肯定前秘書長江敦當真會將那些要命的東西都給了他。畢竟錢復寬慣於八面玲瓏卻少與人真情交好,而江敦還有那麼多個好友親朋。不過江敦也足夠清楚,這些證據交在好友親朋的手中絕發揮不了大作用,反而極容易為他們招來殺身之禍,就索性賭了一把。在錢復寬偷偷拿到這些證據的第二日,江敦即被停職下獄,緊接著暴斃獄中。所以錢復寬原本也想捂死了不說出口,可誰讓衛閔率先不給他留活路呢?
錢復寬心道:媯越州確實說對了,只能他死、我活!可我又豈能甘心從此只能蹲大牢到死?
他在牢中焦急踱步,終於聽到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穿著大衣的凱德瑞推門而入,望著他問道:「你哪裡不舒服?螙性還沒排解徹底,可能吃到了過敏物質……」
「不!」錢復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要抓住凱德瑞正在打開便攜醫療箱的手,「和郡王!和郡王派你來,就沒有……啊!」
凱德瑞略帶不滿,反手將他險些碰倒藥品的手腕捏著甩開,說道:「嘿,聽著,不要亂動我的藥!你可真是個糟糕的病人!突然急著傳醫,究竟是哪裡不舒服?快說清楚!」
錢復寬托著手腕,疼得吸氣,不敢再輕易接近這個人高馬大的外國女人,只能略顯焦急地低聲道:「我是說和郡王!和郡王就沒讓你給我帶個信兒?」
凱德瑞動作頓住,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在對方緊張的神情中說道:「你根本沒病。太過分了,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她就背上醫療箱轉身欲走,可錢復寬又緊忙到門前攔住了她。凱德瑞皺著眉頭,勉強思索了一番方才他的那番話,才說道:「沒有。和郡王能有什麼話?他更不會讓我傳什麼信了。你這浪費醫療資源的蠢貨!我今天在署里有義診,還不讓開!」
錢復寬如早五雷轟頂,萬分不可置信,他仍然緊緊攔在門前,急不可耐地張口道:「不,這不可能,你回去問一問……」
「嘭!」
那牢門突然又被打開,錢復寬猝不及防便被大力拍到門後,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呼。
凱德瑞則是望著門口,神情中顯露出幾絲詫異。
「向祺?」她叫道。
「是我,凱德瑞醫生。」
來人是個仍然梳著傳統雙丫髻的女子,身著古制長裙,見到凱德瑞醫生時尚雙手交疊於腰間行了一禮。她說道:「郡王殿下身體不適,又有頭痛高熱的症狀,故而特遣我來督政署問問凱德瑞醫生,若無要事,還請您能儘快回府為殿下醫治。」
凱德瑞深吸口氣,指著那門後捂著頭搖搖晃晃站起來的錢復寬說:「原本沒有,現在有個挺急的。」
守駐在門外的督查使在關門時還特地向門後瞧了一眼,見錢復寬沒死,也就當無事發生又「啪」的一下將門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向祺在旁瞧著凱德瑞為錢復寬包紮傷口,輕聲說道:「是我不好,來的太急了,畢竟郡王的意思,咱們實在不敢慢待。」
一直閉眼忍痛的錢復寬聞言,突然掀開眼皮瞧了她一眼。向祺向他微微一笑。
「郡王,嘶,身份高貴,」錢復寬維持著平穩的語氣,說道,「做手下的,當然不能怠慢。」
「說的是呢,」向祺應了一下,又望著凱德瑞解釋說,「原本今兒太陽好,郡王便想將藏書都搬出來曬一曬,哪成想意外發現竟少了幾本——都是從前郡王慣常愛看的。郡王也記不清究竟是遭賊偷了、還是借了出去,一時就惱了,這才又發起病來。」
凱德瑞還沒開口,錢復寬已經出聲道:「這要是主子著急,醫生沒來,你們可得多勸著些。郡王天潢貴胄,向來得上天庇佑,縱使一時尋不見什麼,最後也必定是『千金散盡還復來』啊!」
向祺笑道:「閣下說這話,倒不像是新黨會說的。」
錢復寬搖頭要說些什麼,卻猛然又倒抽涼氣。凱德瑞一手拽著包紮布,將他的頭掰正,冷聲道:「別亂動。」
說完她納罕地望了向祺一眼,說:「你怎麼還跟他聊起來了?有什麼好說的……」
向祺瞧了下錢復寬,這次便只是微笑,不再說話了。
*
同一時間的錢府,魏央正忙著讓人將這裡掘地三尺。而她縱使肩傷未愈,也守在周圍,讓人一旦有什麼發現便立即上報。
書房暗格里的東西確實是好用的。在衛閔死後,魏央已經快速用它們聯絡了好一批的「人脈」,這可為她省了不少的氣力。與此同時,魏央也不想輕易放棄錢復寬的這個窩——既然來了,就不如一併搜檢乾淨,那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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