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王突然身死,還是死在由魏央把控的西鶴樓里,這件事在朝野上引起了軒然大波。正值新舊兩黨斗得如火如荼,任誰來也不可能不懷疑其中會有新黨的手筆。可魏央不僅一問三不知極力否認,反手又將國際司司長顧聞先身亡一事定性為「皇室派人刺殺」,放出些似真似假的證據混淆是非,繼續在公眾面前給舊黨扣了頂大帽子,簡直令人百口莫辯。在鄭朔等人看來,魏央此人真可謂不要臉至極。
「魏央兩面三刀、卑鄙無恥,固然可惡,」段璋說,「可這件事背後卻也透著些蹊蹺。怎麼新舊兩黨竟會同時有人員折損,這豈不是在原本就不可開交的場面里又加了把火?這樣下去,誰是獲利最大的?」
「——陛下是指共和黨?」鄭朔問。
「不錯。媯賊潛逃在外,憑她的本事殺幾個人倒也尋常!」段璋冷哼道,「可朕卻絕不可讓她這賊子遂心。鄭姨,你去傳魏央來皇宮一趟。」
「是。」鄭朔應下。
棠明在旁聽著,此時突然想起媯越州從前曾與魏央有過交情——這事也該及時向陛下稟告才是。正欲開口,卻聽見陛下又發話道:
「棠姨你留下,與朕一同會見魏央。」
棠明應「是」,心知陛下是要與魏央「和談」,便少不得有人要在旁解釋可能在背後作亂的是媯越州——為此總要選個了解她的,說起話來才有信服力。然而棠明卻自己清楚,她現在想起媯越州來還是氣得肝疼又鬱氣難消。她根本就不願意提她!更何況還是和魏央,姥天,怎麼不快降道雷劈死她呢?棠明都害怕離她近了自己會連電。
但棠明的好處在於哪怕心中腹誹不休,要她幹的事她就一定會盡責去干。這會兒她守在段璋身邊,便等著鄭朔將魏央帶來了。
那麼魏央身在何處?
如今正是上班時間,她卻不在雲青府公幹,而是似乎給自己放了個假。暖風徐徐中,書桌上展開的書頁被掀動,在家中的書房裡,魏央穿了身休閒的青色長衫,狀似在看書。
「我以為你既然要隱蔽,就該做到『客隨主便』,」她出聲道,「我沒有用躺椅的習慣。」
她身後,是剛在窗邊陽光下的躺椅里坐下的媯越州。她上身也只簡單穿了件白襯衫,這些時日以來長了些的頭髮在上面投下陰影。她一動,那些陰影就同時也在身上跳動著,直至棲息到陽光的背面,落在身體與躺椅接觸的縫隙間。
「你是不是還不習慣活著?」媯越州躺下時言簡意賅地威脅道,「不然就清淨點。」
就在魏央表示「投誠」之後,媯越州便躲進了她的家裡。
魏央側過頭,瞧見她帶著些疲憊閉上眼睛,又說道:「我真是好奇,你放著好好的督察長不干、陽光大道不走,怎麼就毅然做起了逃犯,這樣夙興夜寐忙裡忙外,有家不能回,有親友不能見——最後你得到的,會比你在舊黨中的地位更高嗎?」
媯越州用手搭在眼睛上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要是擔心以後地位變低,現在就多勤勉。這時候刺探也晚了。」
魏央見心中念頭被她說破,也不著惱。她關心媯越州在共和黨中的地位,是為了更多地評估自己日後的地位。這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我還不夠誠心誠意嗎?」她順著媯越州的話問,「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件沒做?」
「我吩咐你『清淨點』,你充耳不聞,」媯越州放下手,帶著些不耐睜開了眼睛,「帶著你的書出去看。」
「這是我的書房,」魏央一開始不為所動,但餘光瞟見媯越州猛然坐起身來,她頓了下便立刻順滑地改口說,「但這次確實是我的錯。只還有最後一件事……」
「……你想讓我將和郡王的屍首給希芸?」她問道。
第155章 「其實,我……我做了好多的夢。」
也是在就希芸一事向丁克謹通話時,魏央接到了皇帝段璋想讓她入宮會見的消息。她望了眼媯越州在躺椅中冷漠的背影,輕聲應下了。
魏央不能確定她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但是直覺提醒她,這時候還是不要再吵醒對方為妙。不過她真的很好奇,媯越州會放心睡在這個剛剛投誠的人的家裡嗎?
對於魏央而言,當時的投誠是千鈞一髮間的保命之舉,也是最有利的抉擇。她與璐王的兩派人馬紛紛被擒,向外偽裝成衝突後「同歸於盡」也不算難事,這樣才能為新舊兩黨之間的鬥爭再添上一把猛火。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共和勢力恐怕不容小覷。魏央不想死,所以她親手打死璐王以示投誠——是帶著內閣的投誠。
她有這個砝碼,是因為眼下她已經將內閣大部分把握在了手中。這樣的投誠,更確切來說是將整個內閣賣給了共和黨,之後或用或殺也任憑君意。如此才算誠意足夠。魏央猜測,無論共和黨是需要人手,還是需要敵方縮減人手,這個條件都是誘人的。
果然媯越州同意了。而魏央在成功保全性命後也會考慮更多的東西。她十分清楚自己並沒有得到完全信任,也在權衡著是否該積極去爭取更多的信任。
畢竟,雖然如今共和黨已有野火燎原之勢,要讓她徹底放棄在新黨中打拼得來的權勢地位也是很困難的。
但不管怎麼樣,表面上儘量不去觸怒媯越州,對她而言才是有利的。
魏央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換好衣服後又透過書房的窗戶觀察著媯越州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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