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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上禮拜,他收到過教堂發放的宣傳圖冊。矢志禁慾守身的修士用蘸了鹽水的笞條抽打自己的脊背,以懲罰自己夜深人靜時興起的吟穢欲望。阿奎那覺得自己身上沒有剩下多少宗教虔誠,但是現在他真的很想鑽進鐵處女里,緊緊蓋上棺槨,讓貞潔的鐵釺把自己扎得千瘡百孔。

好想死。

……到這個年紀竟然會因為上床太沒節制差點耽誤了工作。

他竭盡全力不要想起前一天晚上(準確來說是跨越到今天凌晨)的記憶,努力忽視身體各處殘留著的、酸澀的、古怪的觸感。天知道他早上猛然驚醒,驚恐地記起即將遲到的工作,下意識一動卻發現那玩意兒還杵在自己身體裡時五雷轟頂的羞恥感。

他甚至沒敢回頭看身後的人一眼,跌跌撞撞地衝進盥洗室,一邊咬牙切齒地沖洗身體裡淌個不停的液體,一邊崩潰地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上不了天堂了。

……好想死。

但是該死的另有其人。

他抓起桌面上的電話,撥通了家裡的號碼。

海戈正巧在廚房。剛拿起話筒還沒來得及應一聲,那頭就順著電話線同時送過來十幾個巴掌,把他打得暈頭轉向。

他認真聽了一下,才發現是阿奎那在罵他。

阿奎那顯然相當激動,情緒飽滿、嗓音嘹亮,罵得合轍押韻,行雲流水,雖然不帶一個屏蔽詞,但是定狀補虛擬語氣一個也沒落下。

海戈感覺自己在上語法課,打點精神聽了十來分鐘,聽得閱讀障礙症發作瞌睡頻頻,終於放棄,用肩膀接著話筒,把電話那頭的責罵當做背景音樂,繼續給手上的黑虎蝦去蝦線。

電話一端是抑揚頓挫、結構精巧的長難句,另一端則不斷傳來刷碗、切菜、洗番茄、油鍋呲呲的響聲。

等阿奎那豪氣干雲地罵了半個小時,正在躊躇滿志身輕體快的當口,海戈見機問了一句:

「你今晚幾點回來吃飯?」

阿奎那冷冷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回來吃飯?」

「我準備了你喜歡的海鮮燴飯。」海戈輕聲說,「你上次說我做得很好吃。」

「……」

那頭狠狠冷哼一聲,「啪」地掛了電話。

於是,晚上七點過一刻,回家的阿奎那站在房子台階下,仰頭看著屋子裡的燈光,面上難掩煩躁。他在心底自我唾棄,說得好聽,給我準備晚餐,到底誰是誰的海鮮燴飯?

但是家還是要回。

他大義凜然地走進了家門。

海戈收拾完廚房,洗乾淨雙手走進書房。

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踏進這裡了。阿奎那仍舊在燈光下閱讀打字,但是頭也不抬表情嚴肅——更準確一點說,他的臉色前所未有地臭。

海戈坐在書桌旁邊的安樂椅上,垂著眼睛默默伴著他。

但是阿奎那卻把他這反常的在場,曲解成了某種索求的暗示。他大起反感,心浮氣躁,從卷宗上抬起眼,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看著一隻正在地毯上撒尿的狗。

「幹嘛?」他生硬地問。

海戈頓了一下:「抱歉今天早上睡過頭。」沒能為你做早飯。

阿奎那譏諷地說:「你也會睡過頭啊?」

海戈誠實地說:「因為太舒服了。」

「……」白皙修長的十指在打字機上痙攣般地箕張了一下,阿奎那差點把那一排鍵帽都給扣了下來。

他強忍著怒氣,「多巧啊——我卻是渾身都在痛。」

「是哪裡痛?」

「……」

阿奎那深吸一口氣,「為了避免我舉起這台打字機砸到你頭上,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海戈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阿奎那的怒火騰地冒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你少在這兒等魚上鉤——我不干。今晚不干。明晚也不干——你聽不聽得懂?」

海戈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他抬頭看了看時間,估算著還有幾件襯衣床單要熨燙,便起身離開了。

阿奎那看著他的背影怒火中燒。他發現海戈黏著他他要生氣,他走開他更要生氣。為什麼他現在變得這麼淡定、自己變得這麼浮躁?難道焦慮還會通過性傳播?

阿奎那咬牙切齒地忙完工作。走出書房,看到漆黑的客廳沙發上臥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為什麼這傢伙還在睡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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