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戈在嗓子裡輕輕咳了一聲,淡淡地說:「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不喜歡就算了。」
阿奎那冷笑著衝口而出:「哦?那什麼是『大不了的事』?背著我和別人上床算是一件嗎?」
海戈一愣,「你說什麼?」
阿奎那真想開口,把自己的憤怒和焦躁一股腦兒地傾倒在海戈頭上。但他很快意識到,沒有不容辯駁的鐵證,輕率地丟出自己的懷疑是愚蠢的。對方大可以輕而易舉地否認,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阿奎那把沖至喉間的話咽了下去,努力平復著呼吸,沉默地掖好自己的襯衫。
沒想到這次卻是海戈不依不饒。他皺著眉想了半天,追問道:
「你說誰和別人上床?我?」
阿奎那終於忍不住了,「為什麼你一直在和那個海蛇混種偷偷聯繫?」他問,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和冷靜。
「你說斯納克?」海戈輕輕「嘖」了一聲,「你完全搞錯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阿奎那一語不發,只是冷冷地瞪著他。海戈神色沉穩,只是眼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光,說:「那只是……生意上的往來。」
「你非得和發生過關係的傢伙做生意嗎?」阿奎那氣惱地說:「我不會在和你一起之後,還跟前任保持這種天天見面的關係!」
海戈淡淡地說:「如果和你在一起,就意味著要將每個我搞過的人都列入『禁止合作對象』——那我今天就得破產。」
「你這個該死的混球!」阿奎那的眼睛裡驀地漲起淚水,「我真希望我認識你之前有兩百個前任,最好我也把我的同事朋友全搞過一遍。這樣就是換成你在因為我覺得不安、換成我在覺得你小題大做、斤斤計較——」
他仰著頭,怨恨悽惻地望著他:「那傢伙的舌頭上還刻著你的齒痕,他比我認識你更久,直到現在、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還在和他出雙入對——你要我怎麼對這一切無動於衷?」
阿奎那忍耐著那股卑下的屈辱感,憤恨地說:「你知不知道?甚至在你抱我的時候,我也忍不住去想,你是不是也和你的『前任們』做過一模一樣的事?你不肯看我的臉,是在想著別的什麼人?你有暗中把我和他們相比較嗎?你會評估誰的反應比較好嗎?」
阿奎那咬了咬牙,強壓下了淚意,低聲說:「你問我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因為我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擔心——如果我不能時刻滿足你的話,你會轉頭去找他們來填補你的空缺嗎?——如果這種事對你來說,就像喝水一樣隨便?」
海戈呆愣住了。自始至終,他從未抱著半點旖旎的心情與那些「前任」們相處,於是他也絲毫不覺得自己與他們私下接觸,對阿奎那是一種「背叛」。但是,看到此刻阿奎那痛苦悲哀的眼睛,想起方才他看到阿奎那和助理舉止親密時的自己的心境——那從未有過的、卻分外強烈的不安,還那被千百隻毒蟲蠶食齧咬的灼心的嫉妒感——
他一把把阿奎那拉進懷中,緊緊擁抱著他,用自己的力量壓制住對方搖擺難定的焦灼。
「別胡思亂想,」他低聲說。他們的胸膛嚴絲合縫地緊緊擠壓著,兩顆劇烈跳動的心像是兩尾想要跳缸的魚,恨不得躍進對方的胸腔里——阿奎那聽到海戈在自己耳畔輕聲安撫道:
「我保證,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人……不會有任何人。」
阿奎那緊緊閉著眼睛,但眼淚還是從堤壩中流沁出來,點點滴滴墜落在海戈的衣襟上。有一瞬間,他真看不起自己的無能和軟弱。英俊風流的唐·璜尚且要憑藉層出不窮的花言巧語才能把女人哄騙上他的床,而海戈·夏克,只靠短短這麼兩句話,就幾乎要讓自己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痛苦、那麼多日夜輾轉的煎熬全部都拋之腦後了。
但是那還是「幾乎」——仍有一隻多疑的細小的蛇,鬼祟地游上了阿奎那的脊背。他輕聲問道:「為什麼你從來不開我送你的車?」
他感到懷中的海戈微微僵硬了一下。在一瞬之間,阿奎那發燙的眼睛和頭腦同時冷靜了下來。
他睜開眼,稍稍推開海戈的胸膛,平靜而不容逃避地望著他:
「是什麼讓你寧可走十幾公里的路去社區?你每次出門的時候,真的都是去社區嗎?」
海戈的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怔愣著看著他。
沒有人說話。阿奎那冷冷說:「你是在考慮撒一個小謊?還是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
海戈抿了一下唇,像是想要搜尋一個又不是撒謊又不至於惹怒對方的說辭。阿奎那厭恨地說:「你沒有勇氣說?那我替你說——你根本沒有去提車。你把我送你的車賣了。」
海戈沉默半晌,低聲說:「……我可以把錢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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