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後來他發現,陸楓然在把陸一寒當成他的替身,有意地讓陸一寒誤以為只要足夠像他,就能獲得一點父愛與認同,他也沒有加以阻擾。
是為什麼沒有,陸予晗想,大抵是因為自私。
最開始是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後來則是因為自己不想放棄擁有的自由和愛。
只要有陸一寒在,只要陸一寒還願意犧牲自我做他的影子,他就可以自由的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追求自己想實現的夢想,並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好哥哥。
陸予晗的一切,都建立在陸一寒的痛苦之上,他假裝無知,告訴自己不是他的錯,他根本沒有辦法去改變現實,然後接受陸楓然和陸一寒給予的一切,包括陸一寒對他的愛。
陸一寒是那麼信任和依賴他這個哥哥,從來都不知道他那些深藏在心底隱秘的心思,因此在得知真相後找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因為對陸一寒來說他是唯一僅有可依靠的港灣。
可實際上,陸予晗配不上陸一寒對他發自內心深處的愛,這份兄弟之間看似誠摯的親情之下,藏著陸予晗糾結而卑劣的逃避。
陸予晗是生活在歐邁拉斯城裡的人,而陸一寒則是那個被關在地下室里承受一切苦痛的孩子。
陸則看透了他,就像看透陸楓然和陸一寒一樣,所以也在最後對他降下了懲罰,將陸予晗趕出了歐邁拉斯城。
這些天,陸予晗偶爾也會想,陸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他想,自己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陸則,更無法成為像陸則一樣的人。
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電腦里一份又一份的報告、合同和過往項目的資料匯總,陸予晗無法想像陸一寒這些年來過的到底都是怎樣的生活,又是如何撐下去的。
他不過是被推上這個位置還不到半個月,還有陸一寒分擔了大部分,真正要做的也只是在助理的幫助下迅速掌握陸氏現狀,了解集團內務和所有關聯的產業還有項目,以及接下來將要面臨的問題和可能會出現的結果,學習如何處理應對突發狀況,可他卻已經感到精疲力竭。
過去兩年多,陸一寒孤身一人在美國,是如何熬過每一天,在異國他鄉一邊念書一邊還成功地為陸氏鋪開進駐海外市場的道路?
合上電腦,陸予晗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玻璃牆前,拉開百葉窗,看到辦公室外面在辦公桌前坐著的助理,感到無比疲憊。
助理已經來了,說明已經到了上班時間,那麼下面樓層的辦公室里,應該也是員工們一派忙碌的景象。
可是陸予晗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
這個辦公室,這棟公司大樓,以及陸氏集團這個大型上市企業,不僅沒有半分歸屬感,於他而言更像是突如其來的牢籠。
可是他不能逃,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弟弟一個人。
不能再讓陸一寒獨自背負這些沉重的桎梏。
後腦勺在隱隱作痛,陸予晗忍耐著頭痛,拿出手機想要聯繫汪婉儀,問陸一寒的情況,他很擔心陸一寒昨晚又在通宵看方案,這樣每天都不好好休息,背上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
可陸予晗怎麼都沒想到,按亮鎖屏那一刻,首先看到的會是陸一寒一句簡潔卻信息含量驚人的微信消息。
陸一寒:哥,我和滿滿結婚了。
陸予晗先是愣住,而後解開鎖屏點開消息,把那句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地看了四五次後,終於確定這不是自己因為過於疲憊而產生的幻覺。
驚愕與一連串的問題占據了大腦已經運作遲緩的思緒,陸予晗有些迷茫地下意識打給陸一寒,電話接通後,聽到陸一寒一聲沉穩的「哥」。
陸予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陸一寒用這樣語氣中帶著分明已經有所克制卻依舊掩飾不住愉悅的聲音和他說話。
困難地咽下一口唾液,陸予晗問道:「怎麼回事,你和阿紀結婚了,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是,今天早上,我和滿滿在民政局領證了。」陸一寒那邊沒有其他雜音,像是正在車裡,「汪婉儀現在,開車送我們去紀家。」
感覺頭越來越痛,陸予晗走到沙發邊坐下,抬手揉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後頸,說道:「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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