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涼意在吸了兩口煙後在口中蔓延開,跟烈酒所帶來的熱辣不同,煙里的薄荷更像是冰涼的鎮痛劑,從口腔吸入又分別進入氣管與喉道,陸一寒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他不希望我跟紀祁笙爭,可能是我收回陸氏股份的事讓他不安了,他想讓我放棄這次競拍。」
這樣的要求連陸予晗聽了都覺得是在無理取鬧,不可思議地說道:「荒唐!土地競拍不是小項目,拍下來是為了後面更大的投資發展,哪能隨隨便便說放棄?阿紀多大的人了,還是經濟社會學的博士,提出這種要求,有替你考慮過嗎?他難道就不清楚你是陸氏總裁,身上扛著多重的責任?」
「所以我拒絕了他。」陸一寒又吸了一口煙,可這次煙里的薄荷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緩解他越演越烈的頭痛。
他不理解為什麼紀滿要提出那麼不成熟的要求,那樣近乎無理的要求紀滿應該清楚他不會答應。陸氏和紀氏同為大企業,在商場上有所交鋒在所難免,這個道理紀滿應該知道,就算不是這次的土地競拍,往後也有可能會有其他的投資項目,但除了成為對手,他們也同樣有可能會在另外一些項目上進行合作,只要有利可圖,沒有任何一個商人會是永遠的敵人或朋友。
他確實曾經也對在收回股份後馬上就跟紀祁笙交手有過顧慮,但他尊重紀祁笙作為對手的能力,他參與競拍也並不代表他就有百分百拿下土地的把握,競拍時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很多,何況除了他和紀祁笙,同時還有其他幾個企業也參與了競拍,最後到底鹿死誰手都是未知數。
「這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答應,你並沒有錯。我不清楚阿紀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阿紀並不是個會沒有理由就耍任性的人,或許是你們之間產生了誤會也不一定。從我個人的角度,並不贊成將問題冷處理,阿紀因為跟你吵架而來我這裡住,更不合適。」陸予晗不認為紀滿會突然無風起浪,會這樣必然是兩人之間有了誤會,這個誤會可能是紀祁笙導致,也可能是其他什麼人,畢竟他對紀祁笙並不了解,無法擅作猜測。
然而,作為一個曾經有妻子的已婚人士角度出發,陸予晗不難想像自己弟弟回家後發現伴侶在跟自己吵架後居然離家出走,甚至還跑去另一個男人家裡住時心裡會有多震怒難受。這跟之前為了幫他照顧雙胞胎而偶爾留宿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哪怕他是陸一寒的哥哥,哪怕紀滿對他毫無想法,都應該避嫌。
陸一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陸予晗說,有很多話,他無法對陸予晗說出口。
狠吸幾口將煙抽完,陸一寒把菸頭丟進酒杯里,感覺後腦處傳來的劇痛正在折磨他每一根神經,握緊拳頭極力地忍耐著,陸一寒儘可能以若無其事的平靜聲調說道:「哥,你把手機給紀滿,我跟他說幾句話。」
「好。」陸予晗答應道,從陽台回到客廳里,蹲下身摸了摸坐在地毯上兩個兒子的小腦袋,把手機遞到紀滿面前:「阿一的電話。」
紀滿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混雜著苦澀與難過,陪雙胞胎玩耍而勉強撐起的笑容已不見蹤跡。他此刻並不想跟陸一寒說話,心裡太亂也很痛,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說出什麼太過衝動的話來。
陸予晗看著紀滿,見他並沒有接過手機的意思,乾脆把免提打開,然後說道:「阿一,我把免提打開了,你有話就說,阿紀就在我旁邊。」
粗重的呼吸聲從手機里傳出,陸一寒很安靜地等了一會,像是在等紀滿主動開口說話。
紀滿咬著下唇,將咯咯笑著趴到他腿上陸念君抱到自己懷裡,抗拒逃避地不願開口。
始終沒有等到紀滿說話的陸一寒忽然覺得自己連勾起唇角苦笑的力氣都沒了,在劇烈的頭痛中,他閉上眼,問道:「紀滿,為什麼要到我哥家裡去?」
明明還有其他選擇,回紀宅,去研究室,或者是去酒店住都可以,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去陸予晗家?
紀滿依舊不吭聲,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解釋,不想跟陸一寒說不回紀宅是因為怕被父母和紀祁笙追問,不去研究室是因為想不到理由跟同事解釋,因為過去他哪怕是研究工作最忙的時候都不曾試過住在研究室,他更不敢去酒店,因為那樣很快就會被紀祁笙知道,還會被媒體發現甚至拍照然後出來對陸一寒不好的報導。他也想過去找汪婉儀,可是男女有別更不合適。去找林遇,也同樣要找理由,更何況短時間內他都不想回家,到時候林遇追問起來,他更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唯一想到比較合適的地方,就只有陸予晗這裡,一來他常來幫忙照顧雙胞胎偶爾也會留宿,二來陸一寒知道他在自己哥哥家而不是亂跑去其他地方,應該也會比較放心。
事實上,在那樣吵過架後,他甚至不知道陸一寒會不會擔心自己,會不會在乎他離家出走這件事,他想那麼多,或許都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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