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賞了兒子一個爆栗,楊瑾鈺沒好氣地說道:「你才三十多歲,這幾年剛在攝影界闖出點名頭,不抓緊時機多拍點好照片,浪費時間陪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麼?我就是要退休也一大堆人找我做手術,還需要你陪?」
「爸!君子動口不動手!」猝不及防又被楊瑾鈺敲額頭,楊昭夏不滿了,自己積極表孝心怎麼還被嫌棄?
「你爸我不動手,從來都是動刀。」斜瞟兒子一眼,楊瑾鈺又給他夾了兩塊肉,說道:「行了,先吃飯。」
眼看自己的飯碗又被堆成一座小山,楊昭夏嘟囔道:「天天給我餵這麼多吃的,養豬呢……」
「嗯?」楊瑾鈺再掃過去一眼,楊昭夏默默低頭吃菜扒飯了。
等吃完飯收拾完東西,楊昭夏去洗完澡出來,果然又見到楊瑾鈺已經拿著祛疤膏藥在客廳里等他。
他們這家不大,是楊瑾鈺年輕時跟楊琴容一起買下住過的七十平方小屋,後來雖然一直閒置,但楊瑾鈺也沒有把屋子賣掉,這幾年他每次帶兒子回來,都是住在這裡。楊瑾鈺父母十年前已經相繼去世,現在身邊就只有楊昭夏這個兒子。
楊昭夏把上身的背心脫掉,露出滿是疤痕的身體,胸腹處的傷疤尤其猙獰,除了燒傷疤外,還有兩處手術縫合疤,由於腰腹那處當初是貫穿傷,他後腰上也有對應的傷疤。比較顯眼的是楊昭夏左邊脖子上有一片刺青,刺青面積略大,將那一處的燒傷疤遮了大半,只是疤痕雖然沒有增生但也十分敏感,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得住刺青時針頭反覆刺入傷疤的痛。
在楊瑾鈺跟前坐下,楊昭夏乖乖地讓楊瑾鈺給自己擦膏藥推拿,憋了一會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說道:「爸,其實就算擦再多祛疤膏,我這身傷疤也祛不掉了,整形醫生也說了,燒傷真皮層,手術都很難祛掉,你沒必要這樣辛苦自己。」
「你是我兒子,我樂意。你小子不是愛撒嬌嗎,這種時候怎麼又成大人了?」楊瑾鈺從楊昭夏傷口都癒合開始,只要人在身邊就每天雷打不動地給他擦祛疤膏順帶推拿,不怕別的,就擔心他這傷疤太多太厚,以後老了容易有病變。
楊昭夏是個愛撒嬌的,這點當初陸予晗沒跟楊瑾鈺說的時候,楊瑾鈺就發現了。就是不知道陸家到底是怎麼養的,把好好一個善良心軟的孩子給養成那副生無可戀的抑鬱模樣,一開始做他兒子的時候對他也是小心翼翼,明明想問自己母親的事,卻又怕惹他傷心不敢問,到後來他把人當小朋友慣著,給慣了這四年多,才讓楊昭夏慢慢找回自己原本該有的樣子。
楊昭夏本質上跟陸予晗就不一樣,人長得是高貴冷酷精英范,看著就是不著家不受任何親情愛情友情羈絆那種人,但實際上特別親近家人,要說楊昭夏缺愛吧人又很樂於回饋自己的愛意給他,最開始跟他感情還不深時就能一天喊他幾十次「爸」,也不說別的,就光叫他「爸」;第一次吃他做的飯時,還自己偷偷紅了眼圈,第二天就撐著自己那條還沒好的傷腿在廚房搗騰,給他做了飯盒讓他帶回醫院吃。
後來等腿也好了,能往外面去了,他又無底線地寵溺,跟孩子說以後想做什麼都可以,最重要是自己喜歡,於是楊昭夏就開始壓抑不住本性了,今天說要去拍日出,明天說要去拍銀河,總之三天兩頭就有想去的地方想拍的風景,他手術預約多也不能天天陪著,雖然也擔心孩子身體,也只能讓孩子放飛自我。這樣做的結果是,有一天他回家,就發現自己兒子脖子上多了一塊刺青。他當場就急了,問痛不痛。楊昭夏自打做完一系列手術後就變得特別怕痛,他壓根沒想到人會跑去刺青。為這事,他差點想要把楊昭夏抽一頓,立一下父威。
楊琴容離開他以後,他孤單了大半輩子,臨老多出來一個兒子,他自然疼到骨子裡,楊昭夏的英文名是他起的,Bennett是拉丁語,意為被祝福的,他希望他兒子後半生都會是一個被祝福的人,過自己想過的人生,被很多很多人喜愛。
楊昭夏靜默片刻,突然很認真地說道:「爸,我剛剛洗澡時想過了,你如果真的想這次帶媽一起走,過幾天我就去聯繫人安排,我們以後就不回來了。」
「你哥和你兩個侄子還在這邊,你能不回來?」楊瑾鈺剛剛飯桌上提起這事更多是為了試探,倒也沒有真的要這麼做的意思,仔細地給兒子左手擦完祛疤膏而後換右手,他說道:「我看你今天狀態就不對,說吧,今天跟誰見面了?」
楊昭夏本來覺得自己掩飾得挺好,沒想到還是讓楊瑾鈺察覺,尋思是不是自己這幾年過得太安逸,都不會做戲了,抬眸看楊瑾鈺一臉瞭然地瞅著他,只好承認道:「見到紀滿了。我本來要直接走掉,可他後來追著我的車跑還摔倒了,我就送他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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