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他說要好好談一場戀愛的那一刻起,楊昭夏就對他毫無防備也近乎毫無保留地敞開了自己。他其實很想要對楊昭夏更好,比過去更多愛楊昭夏一點,因為,這個男人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還願意這樣來喜歡他,並願意嘗試再愛,他無比確信,自己不會再找到一個像楊昭夏這樣被傷害得千瘡百孔之後還有勇氣去相信愛的人。
對於楊昭夏身上的那些傷疤,他總是不敢輕易碰觸,心裡總有一種即便只是輕輕碰觸都會弄痛楊昭夏的感覺。對於脖子上的紋身,他也問過,而楊昭夏說,紋身只是為了遮擋傷疤,因為不想總被人用異樣的目光盯著看。楊昭夏最是討厭別人用自以為是的同情目光看他,這點,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如此。
於是他也更不敢去細看楊昭夏脖子上的那一大片紋身。
異地這段時間,有一次楊昭夏難得找到機會跟他視頻時,和他說「滿滿,我給你的擁抱,我對你的期待,別再讓這一切落空」。從那時起,他想要治癒楊昭夏的心就變得越發強烈,他是那樣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給楊昭夏更多更美好的溫暖和愛。
所以即使今晚知道楊昭夏又偷偷瞞了他一些事,他知道後也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他不氣楊昭夏沒有把身體情況完整的告訴他,也不氣楊昭夏沒有告訴他陸予晗和紀祁笙的事,因為他已經能明白並理解楊昭夏為什麼沒有說,此刻他只想跟楊昭夏一起承擔,讓楊昭夏知道,他的身邊永遠都會有他。
紀滿一直在病房外站著守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耳邊傳來腳步聲,有人走到他身邊,跟他並排而立,和他一起看著病房裡麻藥未退還在昏睡中的楊昭夏。
過了許久,陸予晗像是終於想好了怎麼說,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想過要跟昭夏解釋,但他不想聽。而且他知道我跟紀祁笙的事時,最在意的也是你的感受。」
「他同樣也很在意你這個哥哥,無論他有多在意我,在我之前,他花了二十多年做你的替身,你不能否認這點。」紀滿從來沒有對陸予晗說過這些,過去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而現在,他只想提醒陸予晗,人應該為自己做的事負責而不是找藉口。
陸予晗像是累極了,他不想去爭辯什麼,只是想要讓紀滿能將一些事情看得更清楚明白。
「阿紀,我不是想要否認你所說的事,只是,你們重新在一起這段時間,你難道一直都沒發現嗎?」陸予晗嘆了口氣,「他脖子上的紋身,那是你的名字。」
空氣仿佛有了短暫的凝滯。
紀滿微微失神又像是愕然般轉頭看陸予晗,並不能反應過來:「什麼?」
「你總是不知道好好看我弟弟。」陸予晗回眸看紀滿,抬手點了一下脖子,又說了一遍:「我弟弟,楊昭夏,在離開你以後,把你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皮膚上。」
那個紀滿不敢細看的紋身,是「滿」字的草書。
從來就不是為了遮掩傷疤。
無論是陸一寒還是楊昭夏,都不曾想過要再去愛別人。
紀滿是陸一寒經年不愈的傷。
成為楊昭夏後,所有屬於陸一寒的痕跡都被抹去。
於是傷口被新的人生填滿,得以結痂,只在退痂後留下蒼白猙獰的疤。
紀滿是楊昭夏藥石罔效的疾。
刺青落在傷疤上,是楊昭夏刻入骨血沉默的愛。
以君之名吻我朽膚。
不需要被知曉,不需要被懂得,甚至不想被看見。
陸一寒擁有過紀滿,留下了傷;楊昭夏不想要紀滿,留下了疤。
無論哪個,都是深入骨髓的痛。
然,即便是痛到靈魂都在顫慄,也依舊在愛。
因為一直都很愛,所以當看到一點點希望與可能性後,終究還是走向了紀滿,努力地用重生後更好的自己和紀滿重新開始。
「你們紀家兄弟,拿捏著我弟弟和我的感情甚至是命,卻從來都不知道珍惜,也不會好好愛護,要真有下輩子,請你們放過我們兩兄弟。無論是愛你們,還是被你們愛,都太致命,我們承受不起。」陸予晗疲憊地說完,卻不知道到底是在說誰,他扯下肩上紀祁笙給他披上的外套,苦笑道:「也罷,是我偏激了,你原也沒有什麼大錯,我本來也不該怪你太多,是我自己過去給他增添了太多負擔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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