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仍閉著眼緩解頭暈。
梁海陽抬頭看著她:「其實你解釋一下就能消除誤會的,可你為什麼……」
他沒有再往下說。
朱序也未開口。
家中靜悄悄,只有牆壁上的掛鍾無休止地滴答行走著。
半晌,梁海陽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朱序說:「想你這次會送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就買輛賓利吧。」
梁海陽愣一下,隨即扯出個難看的笑:「我知道你在說氣話,是我不對,我誤會你了。」頓了頓,他說:「不過你想要,我會努力賺錢買給你的。」
朱序一點都不稀罕,這些建立在傷害她基礎上的補償,簡直令人作嘔。
往前回憶,溫暖甜蜜的日子真真切切存在過。談戀愛時,他們無論再忙,每周都會抽出時間看場電影或話劇,一起吃頓豐盛大餐,去遊樂場,去兜風,有鮮花,有禮物,沒有忽視和省略過任何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她月經腹痛,他從不叮囑她多喝熱水,而是親自煮好薑糖水連同暖水袋送到她身邊;吃飯時可口的那道菜永遠不捨得吃,吃西瓜會把中間最甜的一口餵給她,記得她的小習慣,知道她對桃子過敏;她害怕貓的眼睛,所以路上遇見流浪貓他從不逗弄,都是牽著她儘快繞道走開。
那年的中秋,父親突發中風倒在麻將桌上,又湊巧繼母沈君和弟弟報了旅行團相距千里,是他在她內心最恐懼無助的時候,進行急救護理等待救護車的到來,後來他衣不解帶,在醫院照料了三天三夜,簡直比她這個女兒還要盡職盡責。
所以父親病癒後不久,他們開始談婚論嫁。
那時朱序沉浸在幸福中,梁海陽似乎達到好男人的一切標準,也給了她關於戀愛的所有美好記憶,她便帶著落子無悔的決心,被他牽著,踏入了婚姻殿堂。
可後來又是什麼讓這段婚姻變質,是柴米油鹽的平淡,還是毫無波瀾的日常瑣碎,朱序覺得,都不是根本。
梁海陽開始不滿這50平的棲身之地,不滿職場上的陰謀算計,不滿自己的職位薪資,他把負能量和壞脾氣帶回家裡,沒有了約會,沒有鮮花禮物,卻有了摩擦和爭執。
梁海陽最開始只在吵架拌嘴中動手推倒了她,是在他辭職後那段至暗時光。後來他道歉懺悔,朱序也體諒地沒有放在心上。
卻是她的寬忍,等來了後面的家暴。
當他揪住她的頭髮狠狠撞向茶几,朱序心裡的震驚多於氣憤跟恐懼。
那短短几分鐘,她以為來到了地獄。
而梁海陽的憤怒如暴風驟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冷靜後,他看見朱序倒在一地碎玻璃中間,好像破掉的布偶。他徹底慌了。
梁海陽雙膝跪地,滿面淚痕,不斷往自己臉上扇著巴掌,懇求原諒。
朱序滿頭是血,卻傻傻地心軟了。
這之後不久,梁海陽送了一輛寶馬給她。
第二次動手,與上次僅隔了兩個月,血腥暴力仿佛會上癮,能令他緩解壓力找到宣洩的出口,他動手更加熟練狠辣,將她的頭按在注滿冷水的浴缸中不鬆開,直到她掙扎變弱,向下栽去。
朱序周身冰冷徹骨,也終於清醒了。
她心中的婚姻堡壘瞬間垮塌,曾經的點滴都失去意義,只剩恨意慢慢堆砌。
她提出離婚,可梁海陽又開始了他的拙劣表演,跪地求饒,痛哭自殘,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和她分開。
這中間拉鋸了很久,朱序無法脫身,與他關係如履薄冰,無力又驚恐地延續著無法補救的日子。
所以很快,她迎來了這次家暴。
沉默很久,
「離婚吧。」
「我們要個孩子吧。」
兩人同時開口。
「我會提起訴訟。」
「有了孩子一切都會不同的。」
兩人各說各的,
「如果你同意離婚,會相對簡單點。」
「我喜歡女孩,生個女孩怎麼樣?」
梁海陽說:「我們明天就去掛生殖科,你跟我都去仔細檢查一下。也許是我的問題,我會好好配合治療好好調理。結婚這麼久,我們該生個孩子了,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朱序不發一語,忍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慢慢起身。
如同上一次,梁海陽不會讓她出門或碰手機,她也沒有多餘力氣再做糾纏。她去了書房,回手落鎖,挪到轉椅上坐下,就那樣扭頭看著窗外,直到天光泛青。
外面已經一點動靜都沒有,梁海陽尚在熟睡中。
朱序從他枕下摸到自己的手機,卸下電話卡攥緊掌心,裹上羽絨服悄悄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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