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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多留一些時間給自己冷靜,可當冷風穿透胸膛那刻,仍覺別無所戀。

曾胡思亂想,很多很多年以後,她將以哪種方式離開人世,或疾病,或意外,卻唯獨沒有輕生這一種。

可她現在分明無路可走。

朱序站在空無一人的跨江大橋上,任由寒風穿梭而過。

江面尚未結冰,黑而濁的江水隨風洶湧著,掀起層層浪濤。

想再抽一支煙,摸遍全身也沒找到下午買那盒炫赫門,突然害怕這會成為唯一遺憾事。她又趕緊拉開背包尋找,心急亂翻,無意中拽開那個裝著消毒藥水的塑膠袋,摸到小小一粒東西。

朱序微詫,取出來對著燈光看,竟是顆奶糖。

她心臟猛地一抽,突然萌生驚喜之感。

這份驚喜如晨鐘暮鼓,一息間,朱序向後連退兩步。

可能她的世界並非殘破不堪。

橋面有車駛過,「咻」的一下,擊碎風聲。

呆站良久,朱序平靜下來。

她再次向前,伸手扶住護欄,踏腳向上,慢慢探身望向滔滔江水。

卻忽聽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

朱序來不及回頭,感覺有人牢牢箍住她的腰,雖然隔著厚實衣物,那力道依舊叫她吃痛。

伴著呼嘯風聲,仍能聽見那人輕嘆,隨後是他沉而緩的聲音,「不至於。」

第8章 第8章糖要含著吃,才會甜的更久些。……

朱序幾乎被賀硯舟騰空夾起,腰上的力道緊而穩,她雙腳離地一瞬,旋轉半圈,隨後穩穩落於地面。

朱序回頭,眼中閃過驚詫,沒想到還會是他。

未曾和他這樣近距離地站在一起,現在才發現他如此高大強健。

賀硯舟鬆了手,稍稍向後退半步,表情淡然地看著她,完全沒有救下輕生之人的激動情緒。

朱序也無任何激烈掙扎,稍微避開他的視線,偷偷揉了揉腰。

兩人靜默地站了片刻。

朱序聲音很輕,問他,好像也在問自己:「真的不至於嗎?」

賀硯舟說:「生活很難周全所有,但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

她抬眼:「我剛剛在解決了。」

「你這算放棄。恐怕你跳下去的瞬間就會後悔。」

朱序抿了抿乾燥的嘴唇,躲開他籠罩下來的陰影,往側面走兩步,回到齊胸高的水泥護欄前。

橋下江水拍打著岸邊,水花四濺,這裡的寒風也仿佛更潮濕些。

沒多久,賀硯舟跟了過去。

他側頭瞧她一陣,直白地問:「頭上的傷怎麼來的?」

「我爸拿菸灰缸砸的。」

他眉頭微動,又伸手虛指一下:「這裡呢?」

「梁海陽掐的。」

「是?」

朱序解釋:「我先生。」

賀硯舟狠狠一滯,縱使心中有所猜測,但經她平靜道出,那一抹淡聲淡語像要被風揉碎,他仍不可抑制亦不合時宜地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朱序看了看他,笑著說:「我今天丟了工作,被世上唯一的親人逼迫,又幾次遭受家庭暴力,終於體會了一次生無可戀的滋味。」

明明是難以啟齒的遭遇,此刻卻對他全無保留,還要感謝他有耐心,成為她宣洩情緒的出口。

朱序說:「我自認沒幹過十惡不赦的壞事,沒追名逐利,沒過分追求物質享受,朋友圈子簡單,生活也無波瀾壯闊……但即便這樣,還是早早沒了母親,父親不愛,所遇也非良人……我想離婚,他卻不放過我……」她斷斷續續地講述,抬頭遺憾看他:「世上人有萬幸有不幸,好像我就屬於後者。」

賀硯舟說:「幸或不幸,沒到最後很難蓋棺定論。」

「是這樣嗎。」

她很小聲,賀硯舟並未聽清。

兩人一時無語。

兩岸燈光逐漸熄落,點點光影倒映在江面上。

方才他叫鄭治送過藥,本欲離開。

車子在前面掉頭,再次經過砂鍋店的窗口,他無意一瞥,見她兩手攤開擋在臉上,許久未動,那纖薄的身影鑲嵌在寬敞明亮的窗口裡,顯得無比孤獨無助。

他莫名心緒難平,叫鄭治停在街角,不多時,見她自店裡出來,一路失魂落魄走上大橋。

賀硯舟視線又落回她身上,脫口問,「你……需要幫忙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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