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神侍」,便不能長成凡人模樣。而那藥水,便是從凡人變為神侍的代價。
那池藥水,如同將人推入煉獄。剛入水時,只覺渾身發癢,仿佛千萬隻螞蟻在皮膚上啃噬撕咬。一天後,瘙癢轉化為熾烈的灼燒,從肌膚到五臟六腑,火焰在體內翻騰,煎熬著每一寸血肉。第三天,灼燒感又變成了割裂般的劇痛,仿佛身上裂開了無數道口子,只要稍微動彈一下,皮肉便會撕裂,鮮血與藥水交融,疼痛直入骨髓。而這七天,他們甚至連水都只能被人強行灌下,否則連喝水的力氣都會消耗殆盡。
第一天,近半數人因痛苦難耐,用指甲將自己的皮膚活生生撓破。藥水滲入傷口,疼痛瞬間席捲全身,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直至化為血水。
第二天,剩下的那一半人中,有人開始嘔血,七竅滲出黑紅的液體,藥水的毒性侵蝕了他們的臟腑。目睹此景,不少人果斷放棄,相比權勢,還是性命更為重要。
第三天,池水中只剩下十人。那一夜,四人因承受不住痛苦,掙扎著爬出了池水,他們的身體被藥水浸蝕得不成樣子,皮膚已經剝落大半,露出鮮紅的血肉。
第四天,餘下六人已是極限,他們靠在池壁上,神思恍惚,皮膚被剝離,骨骼如遭碾碎。
第五天,第六天,痛覺被麻木取代,四人因極度虛弱昏死過去,終究沒能撐到最後。
到了第七天,池水已被染得深紅,秋川白與另一人勉力支撐著殘存的生命,被人從水中拖拽出來。待走出池水,他才發現,陪著他撐過最後一日的那人,早已在不知何時咽下最後一口氣,而自己……是這八十人中唯一的活者。
從此,秋川白死了,裕朝神侍——慕青,誕生了。
如今的他,皮膚雪白,長發銀白,雙目因藥水浸泡變成了淺金色,光是被陽光照射,便會如刀割般疼痛。他的一切都變了,甚至連名字,都不再屬於秋家。
他用盡一切,只為了留在這座宮城裡,同她再見一面。
如今,她終於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可惜,她不再是他的妻,而他,也只能以「神侍」的身份,與她站在對立的立場,眼睜睜地看著她朝著別人的方向走去。
慕青低頭,緩緩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原來,剝去皮肉的痛,遠不及思念蝕心的煎熬。
第44章 前往疫區這一吻,用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宮門外,蕭韻面無表情地坐上馬車,下人察覺到她情緒不好,都識相地沒有說話。
能留在蕭韻身邊的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那些看不懂眼色的,運氣好的被發賣,運氣不好的,已經變成了荒地中的一抔土。
很快,馬車裡傳來杯盞被打碎的聲音,伴隨著蕭韻的咒罵聲。
「那個賤-人,以為自己算老幾,竟敢爬到我頭上。」
一想起方才在問天閣同秋川白的對峙,蕭韻就恨得牙痒痒。
「你為何擅自把柳憶安的名字寫到一甲的榜單上?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忤逆主上。」
一見到秋川白,或者說如今的慕青,蕭韻內心的憤怒就忍不住翻湧起來。
她籌謀隱忍多年,終於有一日能贏過柳憶安,卻還是贏得如此不痛快。
她付出了那麼多才贏得了主上的信任,得來了狀元的位置,可柳憶安什麼都沒做,就有人為她謀到了探花的位置。
憑什麼?
面對蕭韻的憤怒,慕青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你已經如願當了狀元,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至於柳憶安是誰,取得什麼名次,主上根本不在乎,那不過是你個人的私心罷了。」
「也許之前主上並不在乎,但她現在已經搭上了陸映昭,說不定已經是太女的人了,你覺得主上還能不在意嗎?」蕭韻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一字一句地小聲放狠話,「你不會真以為神侍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吧?真把自己當成神的傳話人了?你不過是國師用來騙人的工具罷了,我勸你最好擺清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是你們選的人太沒用,也輪不到我來做這個神侍。」蕭韻的威脅並未讓慕青害怕,他閒適地擺弄著桌上的香爐,一眼都沒看向蕭韻,「讓我算算,加上我,你們一共送了二十個人來選神侍,可是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怪就怪你送來的人不爭氣,連工具都做不成。可顧允卻憑著我邀了功,拿走了本該給你的生意。」
蕭韻沉默了半晌,隨後想到了什麼,發出一聲嗤笑。
「就算你今日幫了她,你又能得到什麼呢?你不會還幻想和她吧?」
聞言,慕青拿著香的手頓了一下,香灰掉落到他手上。
蕭韻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便繼續刺激他:「你如今可是『雪膚花貌,發似皎月』的神侍,是獻身給神的人。你最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否則,若是傳出她和神侍牽扯不清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留下性命。」
慕青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想同我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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