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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兮渺轉過椅子,抱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睡不著。」

他撐著腦袋,另一條手臂搭著被,姿勢莫名誘人,尤其唇角勾起,更添幾分蠱惑。

「看來是我不夠賣力啊。」

她耳根子爬上一陣熱意,啐道:「我是生物鐘習慣了。」

盛時有些遺憾:「我還以為我是你的安眠藥呢。」

桑兮渺「哼」了聲,不給他自戀的機會:「吃多了產生抗藥性了。」

「是麼。」

他探身,拽著椅子扶手,連椅帶人將她拖到床邊,她的驚呼剛落,唇就被他封住。

床的高度低一些,盛時仰著頭親她,強勢的姿態卻分毫不減,很快把桑兮渺吻得氣喘。

「那就——」

他說:「加大劑量。」

呼吸近得吹拂過臉上的毛絨,又忍不住地啄了好幾下。

桑兮渺從椅子滾到他懷裡,也就是一個吻的功夫。

戒圈剮蹭過她的肌膚,不疼,但存在感太明顯。

她清晰地感知到,它先是在肩後,再是腰,最後到了臀下。

她沒給回應,盛時就自力更生了起來。對於床上事,他比他平日的作風積極勤快得多。

和風細雨竟也這麼磨人。

桑兮渺被他攏在臂彎里,他的動作藏在被子底下,幅度不大,聲響不大,造成的空虛卻層層遞進。

「啪嗒」。

這個月的第一場雨在數小時的「臥薪嘗膽」後,終於降臨。

雨迅速變得又急又大,將屋內的唾液交換聲吞沒。

有涼風從未關嚴的窗戶縫隙中鑽進來,遇上濃烈的情熱,瞬間湮滅無跡。

盛時的耐力好到她不得不求饒,什麼稱呼都叫得出口——「時哥」「哥哥」「老公」。

他不願輕易放過她,她這招就沒用。

也不是半點效果都沒有,他更來勁了。

安眠藥會有抗藥性,但他這招屢試不爽。

她體力太差,把她做得累極,她就沒力氣爬起來畫畫了。

桑兮渺靠著他的心口,呼吸綿長,如果不是感覺到她在他腰後無意識地劃拉,就像是睡著了。

——就這樣了,還在畫呢。

盛時捉住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指節,「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畫畫。」

她停了停,緩緩睜開眼。

小時候,陳敏容不准桑兮渺看動畫片,周末也只許看兩個小時,她還會藏遙控器、摸電視機溫度。

但她腦子裡總浮現那些人物,就自己畫。

最開始就是畫哆啦A夢,小櫻之類的,陳敏容看到了,有點不讚許,但也沒阻止。

母親允許的娛樂方式太少了,她也沒什麼朋友,慢慢的,她就把畫畫當作打發時間的樂子。

他們一直希望她學醫——父母,爺爺,外公,還有很多親戚,全是學醫的。

顯然,將來她讀書,工作,他們可以給她鋪路。

後來,對畫畫的興趣大於對學習的,她的成績就下滑了,他們為此吵了很多回。

直到高二,陳敏容揚言,她再畫畫,就把她所有的畫和筆扔了。

桑兮渺那時妥協了,上了S大的醫學院。

上了大學後,生活里不再只有學習,她就變得迷茫了。

大家好像都有目標,忙碌於社團、課堂、社交場之中,但她搞不清她想要什麼。

按部就班的人生嗎?

還是,被安排的一生?

她重新撿起她唯一的愛好——畫畫。

其實畫畫帶給她很多痛苦,可她不畫好像會更痛苦。

就像是鴉片。

桑兮渺一度迷失在畫中。

現實的種種,人類,世界,皆令她感到虛無。

人很喜歡為事情賦予意義、價值,但如果落入虛無主義,一切就會失衡、崩塌,包括生的意願。所以她想到學哲學。

雨如亂珠,在窗戶上拍打著,桑兮渺的聲音輕悄,像隨時會被風吹散。

這也是一直以來,她給盛時的感覺。

盛時的淡,是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他的快樂閾值在金錢的浸淫下漲得很高;

而她的淡,則像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她駐足,無論幸福與痛苦。

以前他以為給她足夠,足夠多的愛,她那麼一個不願意虧欠的人,即使是為了回報,也會留在他身邊。

可他錯了。

盛時不由得摟緊了胳膊,仿佛這樣,她就能融入他的骨血,永遠無法剝離。

桑兮渺被勒得呼吸都不順暢了,拍了拍他,示意他放鬆。

盛時搖頭,「不要。」

像個撒嬌的孩子。

她懂得他的不安,因為她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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