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為之一變。
扎著兩條雙馬尾辮的小女孩眼裡黑氣一閃而過,黑色的裂紋轉瞬之間,便從它的眼角朝其他皮膚蔓延,明顯是即將爆發的前兆。
但還不需要玩家作出什麼應對,甚至連一息的時間都不到,它就自己硬生生地,把這種暴動壓下去了。
變化之快,甚至會讓人忍不住以為,這只是
一個壓力太大產生的錯覺。
雖然在副本之中,不存在所謂的「錯覺」。
可以想像,如果是其他人問出這種類似的問題,它絕對會當場爆發。
但不知道為什麼,它似乎對黑髮少女,抱有一種獨特的寬容。
「晚餐之後,你就可以來我的房間。」朵朵甚至先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才扯出一抹笑容,陰測測地警告道:「還有,千萬不要打探僱主的隱私哦,你們只是僱工而已,只需要做好僱工的本職就夠了。」
明明後一句話,應該是對鹿棲的警告,可它卻是對著張三說的。
張三:「……」
他神情自然地背上了這口黑鍋:「我會多加注意的。」
見他這麼識相,朵朵的表情這才好轉了一點,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剛剛打開大門,邀請僱工入內時的,那種極度開朗的狀態。
「好啦,你們可以出去了。」
鹿棲點點頭,退出房間,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在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身後的空間仿佛立刻蔓延上了某種詭異的靜謐。
而且,這個客廳實在是太過於整潔乾淨了,簡直就如同某種從未住人的樣板房,就連朵朵那間臥室也是如此。活人所居住的地方,是不會沒有一丁點生活氣息的。
黑髮少女仿佛沒發現這一點,往客廳中央走了幾步,腳步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遠離了朵朵房間的那扇門,大概是覺得這個距離,應該是不會讓朵朵感到困擾了,才回過頭看向張三,有些緊張似的,輕聲問道:「那我們現在,是要在僱主家裡轉一轉嗎?」
聞言,黑髮青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無奈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時微微側頭,雙眼垂下,瞥向身後。
屋內拉著厚重的窗簾,光線難以進入其中,顯得有些許昏暗,而朵朵房間內的燈卻是打開的,能夠透過門底的門縫,讓正待在客廳里的玩家,看到淺淺散落出來的一線冷光。
而現在,那一線冷光的中央,卻被一道陰影給切開了。
顯然,有人正站在門後,甚至可能現在就貼在門上,安靜地聽著他們的交流。
到底什麼樣的動靜算是打擾到「朵朵」,全看它的心情,哪怕它似乎對林露有些寬容,但鬼怪對人類的喜愛同樣也足以致命,全看它什麼時候才會想要下手。
見它沒有其他額外的動作,張三便兩步離開了原地。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下,一些細微的動靜也會被放大,可他的動作仍像蜘蛛邁步於蛛網之上那樣悄無聲息。
鹿棲突然有點好奇,他在人類玩家之中的排名。
不過要是現在繼續再說什麼,那就演得有些太過了。她彎了彎眼睛,在原地安靜地等著對方走了過來,才在思索片刻後,拉起他的手,將對方黑色的手套半褪,在他掌心輕輕畫了一個問號。
摘掉手套後,不同於青年掌心的溫熱與乾燥,她從指尖到掌根,都是如出一轍的冰涼——甚至還帶著某種奇異的,在沾過水漬後,剛被潦草地擦拭過一般細微的潮濕感。
和初見時,被她的髮絲划過手臂的感覺,十分相似。
都是如出一轍的,給予感官些微刺激的陰冷,如同細小的電流一般,從身體末梢直直刺向心臟,令人產生一種微妙的無所適從。
黑髮青意識想把手抽回來,他甚至已經往回收了一半,卻在注意到對方因為書寫被打斷,而微微皺了一下的眉頭後,動作就這麼略微僵硬地頓在了原地,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林露把他的手拉過去,他就任由對方拉過去了,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像都是擺設,十分乖巧地任人擺布著——對象還是一位根本沒有用力,看起來也仿佛十分孱弱的少女。
黑髮青年面色沉重。
而在林露寫完,抬起頭期待地看向他時,他才心頭一跳。
糟糕。
除了開口那個問號,完全沒有注意她到底寫了什麼。
張三:「……」
他的表情更加沉重了。
眼看著黑髮少女注意到他的神色後,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逐漸浮現了不安的情緒,他才極快地重新做好了表情管理。
他有心想要誠實地表達「我沒有明白」這樣的含義,但環視了客廳一圈,也暫時沒在視線範圍內發現紙筆;
他的視線又下意識落在那仍握著他左手的、蒼白纖細的雙手上,在發現自己在想什麼後,猛然止住了思緒——因為黑髮少女用這種方式傳達信息,完全沒有別的念頭,可他如果也用同樣的方式,他實在心有愧疚。
可如果要讓她再寫一遍……這種設想讓心跳不受控制地稍稍活躍起來,但總覺得這種行徑也十分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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