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在於,新的規則很快出現,或者說是禮儀——
在剛剛互相組隊的玩家準備繼續用這個方法逃課,想要提前互相邀請時,一名侍者突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側,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微笑著說道:
「連續邀請同一個人跳舞,將其他客人晾在一邊,可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不能連續和同一個人跳舞!
此時此刻,舞樂前奏已經響起,兩人面色難看地相互對視一眼,連驚懼的時間都沒有,第一時間轉頭分開在附近搜尋不會那麼致命的舞伴。
而那些在音樂開始前還言笑晏晏,互相交談的客人,不知何時已經轉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臉上的微笑分毫未變,身體卻在不斷靠近。
兩人臉上汗都快出來了,其中一人情急之下抬頭越過逐漸圍過來的詭異,朝後方看去,視線中卻驟然捕捉到一個先前未曾察覺的身影。
灰白的,對紛亂無動於衷的身影。
只是看眼熱鬧就察覺自己被鎖定的鹿棲:「……」
她沒有動彈。
而女人卻像是找到了什麼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穿過人群,來到了她身前:「我能邀請您跳支舞嗎,美麗的女士?」
她渾身緊繃,感應到其他詭異虎視眈眈的目光就在身後,不安地注視著眼前之人。
此人並未拒絕。
祂安靜地朝她伸出手。
先前離遠處時不覺得,此時隨著距離拉進,一股可怖的冷意瞬間湧入身軀,如同冰面上蔓延的裂紋一般布滿四肢百骸。
有那麼一瞬,女人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已經不屬於自己,而像是變成了他人手中的提線木偶,任其擺布。
……不,這並不是錯覺,這種可怖的失控感還在進一步加重。
女人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她恐怕……選錯了人。
明明她並沒有在眼前這隻詭異的身上,察覺到任何攻擊性,但只要靠近,就會毫無抵抗之力地被祂影響,而這恐怕甚至不是祂的本意。
簡直就像那種被重重封印的高級污染物一樣……!
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接下來她只能硬抗。
女人渾身僵硬地跟隨著銀髮客人的步調行動,全程未敢發出一絲聲音。可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刺骨的冷意,竟然有些散去了。
或許是神經已經麻木的緣故。
她感到稍微好受了些,並沒有多加在意。
但很快,她就變得恐懼了起來。
因為她漸漸感覺不到寒冷了——她感到一種柔軟,一種深埋淤泥之下般潮濕的溫和,像是某種無形的火焰在她皮膚上燒灼。
她迅速聯想到一個現象,據說被凍死的人死前所感知到的反而是炎熱,因為他們的調節能力已經損壞。
同樣的,她也不再覺得銀髮客人冰冷可怖,反而覺得這裡溫暖而包容……在渾身的雞皮疙瘩蔓延之前,女人的大腦混亂了一瞬。
她很快忘記了自己剛剛想到的是什麼,臉上的恐懼神情也不見了。
她沉醉於這無盡的舞蹈之中。。
當普勒斯完成自己的事,從人群中穿出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舞曲已經結束,銀髮的森林領主收回手,安然立在原地,重新保持著無言的靜謐。
而剛剛和祂共舞的舞伴,卻仍在跳舞。
她的神情恬淡安寧,動作輕快,像是不受控制地沉溺於溫暖的烏托邦,對周圍的一切異常視而不見,只隨著節奏不斷舞動,轉啊轉,轉啊轉,永不停歇。
普勒斯驚奇地注視著這一幕,好奇地上前問道:「你做了什麼?」
此人大概會一直舞動到生命終結,不過這麼溫柔而又殘酷的死法,倒也不多見了。
銀髮領主搖搖頭:「不,我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本身的影響而已,這種影響作用到不同的個體身上又有不同,她也很難預料具體會發生什麼。
哪怕已經做出了限制,這種影響——或者說是污染更好理解一些——也很有可能是致命的,全看承受者的意志能否抵抗。
鹿棲收回視線。
雖然她的力量並不能稱得上溫和,對人類來說都是同等的殘酷,但她至少是要寬容那麼一點的,因此那名玩家並不至於就這麼抵達死亡,影響與污染皆能消解,並不是無解的局面。
在此之前,其他普通詭異大概也不敢動被她的氣息籠罩之人。
比起這個,鹿棲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如果一連幾天都是舞會,會有些無聊呢。」
普勒斯笑起來。
「您無需為了這點憂慮,鹿小姐。」祂開懷地說道:「這些人類都很有意思,如果只讓他們和腦子裡只有食慾的低等詭異跳舞,那才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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