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逢林想找點話補救,卻發現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他囁嚅著,兩隻手不自覺地交握於身前,緊張又無措。
陳韻從來是軟硬不吃的人,卻沒來由的無可奈何:「宋逢林,我是什麼昏君嗎?要你這麼如屢薄冰。」
不,不是。
宋逢林甚至認為如果他面對昏君,還能比現在更有氣節些,畢竟左不過橫刀頸上,還能留下一世美名。
他只是無法接受會被討厭的可能性,杜絕任何讓她不喜歡自己的風險,用竭盡所能的討好換取愛意,自我這種於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的東西,隨時都可以拋之腦後。
可他沒辦法說出來,因為深知這種人格是不健全的,壓根不在陳韻的擇偶標準里。
簡歷造假得到工作後再得心應手,也隨時都有被開除的理由。
宋逢林不想失去陳韻,避重就輕:「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對不起。」
他好像以為用道歉能處理問題,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就是解決辦法,然而實則把對話陷入僵局之中。
陳韻有點著急上火:「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讓你把話講透,你現在不講,以後也不要跟我講話了。」
狠話本來就是放給在乎的人聽的,宋逢林心頭一緊,不知想到什麼,眼神里都是絕望。
以至於陳韻心裡說:算了算了,逼他做什麼。
她剛想口頭也說一遍,宋逢林先開了口:「我應該是有病。」??
陳韻反射性摸他的頭,還真覺得不對:「等會,怎麼這麼燙。」
啊?宋逢林後半句咽回去,陳韻風風火火翻出來體溫計:「坐好,量一下。」
宋逢林老老實實坐在她化妝的凳子上,夾著體溫計揣度著她的神情。
陳韻看一眼手錶記住時間,說:「我就覺得你今天不對勁。」
手指點點他的額頭:「你自己沒覺得不舒服嗎?」
宋逢林像是才反應過來:「好像有一點。」
陳韻氣得瞪他,雙手抱臂:「跟你說話我腦瓜疼,不許說了。」
宋逢林不敢惹她,又怕她不理自己,絞盡腦汁製造話題:「可能是昨天穿西裝,有點中暑了?」
陳韻抓到重點:「你昨天就不舒服?」
宋逢林眼神閃爍:「我以為是錯覺。」
這種還有錯覺,陳韻血壓都高了,深吸口氣:「等你量完你給我等著瞧。」
宋逢林不敢再吭聲,看她的眼神在自己和手機屏幕上來回移動,表情一會變來一會變去,越發的忐忑不安。
五分鐘一到,鍘刀也該落下來。
陳韻看一眼體溫計:「38.3。」
她是真不願意頻頻嘆氣,頭疼地捏著鼻樑,垂眸間看見了自己最愛的粉色格子四件套,忽然覺得周佩琳發給她的那句話另有解讀,居然笑出來。
嚇得宋逢林都不敢坐,撲騰一下站起來:「我吃個藥睡一覺,馬上會好的。」
陳韻卻問:「你剛剛說的病,是什麼?」
還是逃不過去,宋逢林:「我看人家說,討好型人格也是病。」
他其實希望病這個字能有幾分情面,好讓陳韻不那麼生氣。
沒想到恰好是這個字讓陳韻不舒服,說:「這不是病,頂多是小缺點。」
哦,只是缺點,那看來不能法外開恩了。
看他的樣子,沒確診還多少有點遺憾。
陳韻氣極反笑:「佩琳說愛是常常覺得虧欠,我看我是真的欠了你的。」
後半句,宋逢林好像沒聽見。
他只抓得住某個字,整個人抖擻起來:「你說什麼?」
陳韻:「我說我真是欠了你的,坐好,我去給你拿藥。」
宋逢林不讓她走,還把眼鏡摘下來:「前半句。」
陳韻好像領會到他在如此關鍵時刻還要摘眼鏡的意圖,荒誕之餘又心軟:「我看你也不是想聽前半句。」
她其實總把這個字掛嘴邊,對父母對子女都不吝嗇,唯獨對他好像真的很小氣,以至於今日像是第一次告白:「嗯,我愛你。」
宋逢林沒有在第一時間流露出喜悅,反而更加的茫然:「為什麼?」
倒反天罡,居然是他問出這個問題。
陳韻:「什麼叫為什麼?」
宋逢林:「我明明惹你不高興了。」
陳韻總算聽懂這個因果順序:「你覺得我不高興,就不可能會愛你?」
她隨手舉例:「我一天跟孩子生八百次氣,你幾時見過我真的不要他們。」
宋逢林:「他們是你生的。」
她生的,生她的,這個家裡人人都有天然被愛的理由,除了他。
陳韻差點口不擇言來一句「不愛孩子的父母」也很多,幸好理智還在線。
她想或許是連他覺得全世界最有理由愛他的人都未能給予,才使他如此渴求,又或者是說她從沒給過他一個確定的答案,才讓他終日惶惶。
陳韻反問:「我也不是你生的,你為什麼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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