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熱氣先出,冷白色皮膚有些潮濕,掌心赫然出現猙獰的不規則疤痕,應該是徒手抓住某種尖銳物品劃傷的。
至今貼著紗布,上面遍布一層摻了紅色的組織液。
李樂詩一下紅了眼眶,埋下頭。
為了不讓她發現,手也不想要了嗎,就把傷口這麼悶著?
另一隻手也有傷,在虎口位置,不過已經快要痊癒了,形成一條血紅色的疤痕。
她心臟狠狠一抽,用著氣音:「你是沒有痛覺神經的嗎?」
溫亭深沒有回答,只是感覺到她的存在,在睡夢中慢吞吞側過臉,將臉頰貼到她的手背,貪戀地蹭了蹭。
也就是這時,微長的額前碎發些許散落,露出額角的一道傷疤。
李樂詩掀開看了看,再也憋不住了,打轉的眼淚一下滑落。
「……溫亭深你搞什麼?」她憤憤地將手抽出來,捂著臉,「怎麼才離開我們一段時間,你就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
平時恨不得被蚊子叮了一下都要告訴她,真正為了她做的事情、受的傷,倒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故意用手套和頭髮遮起來,就是不想讓她發現。
「你好煩啊溫亭深,幹嘛為了我把自己整成這個樣子。」
她擦了擦眼淚,幫他戴回手套,「我是一點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原諒你騙我的,知不知道?一點也不會!」
她安靜盯他片刻,心臟無端柔軟塌陷,皺成了一塊失去水分的抹布。
於是午覺泡湯了,一閉上眼就是溫亭深身上的傷口。:
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複雜的感情,李樂詩感覺她的東西被別人弄壞了,既憤怒又心疼。
她承認對溫亭深是有占有欲在的。
用個不太恰當的形容,好比一個陪伴她多年的玩具,她可以不理他甚至是隨意丟棄,但如果別人過來打他一腳或者打他一下,她是接受不了的。
二十多年的緣分,是羈絆也是鎖鏈,牢牢地勾住她的臟腑,稍微一扯就是微痛。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算了吧,和他和好吧,成全了他也是成全了自己。
但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警示:或許這就是他以身入局的苦肉計呢?你還想像個傻子,被他騙得團團轉嗎?
李樂詩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牛角尖——一個男人因為愛她、為了陪伴她、想要得到她而耍心機耍手段,她該因為被騙而繼續憤怒下去嗎?
不知不覺,這個問題糾纏了她一下午。
夕陽西下,仍沒有答案。
在她起身倒水喝時,溫亭深醒了。
他緩慢地睜開眼,蜷縮在地上睡了幾個小時渾身酸痛,揉了揉肩頸和雙腿,扶著牆起身。
李樂詩想要試探他一下,看他是不是故意帶著一身傷來賣慘,於是旁敲側擊問:「……你頭髮是不是比以前長了?」
溫亭深下意識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遮住傷疤:「嗯。」
「你之前說手受傷了,怎麼弄的?」
他沒說話了。
因為不能騙她又不想說,所以選擇沉默嗎?
李樂詩心下一動,如果他是來賣慘的,首先就得看似不經意地露出傷口給她看。
但他將傷口藏得很深……
甚至出現在她面前時,還下意識扯緊了手套。
溫亭深神色淡然地伸出手,收走了床頭的兩瓶果汁空罐,問她:「晚上吃點好消化的,蔬菜粥還是甜粥?」
李樂詩本想回答蔬菜粥,轉念想到他愛吃甜,不自然地清嗓:「那就……甜的吧。」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甜的……
一般她只有心情極差時才會想吃甜的。
溫亭深捏得易拉罐直響,竭力按捺住混亂的呼吸。
——她就這麼討厭他?
他想發瘋,想把她按在床上,咬著她的唇質問要怎麼辦才能原諒。
但想到可能會嚇到她,就快速拋棄了這個念頭,沉默著轉過身。
氣氛悄無聲息變得僵冷。
李樂詩看不懂溫亭深投來的那一瞥晦澀,只知道他又在生氣。
果不其然,晚餐他只做了一份粥,端到了床頭。
然後就像一隻幽怨的鬼怪,躲到了沒有開燈的玄關位置。
她歪過頭:「你不吃嗎?」
「沒胃口。」
「為什麼?」
「……」他又沉默。
在不確定這個答案是會讓事態變好還是變壞之前,溫亭深覺得不開口是最保險的。
一碗清甜的粥,李樂詩故意沒吃完,剩下的全都推給了他。
溫亭深拿著勺子攪拌了兩下,沉思幾秒,直接倒掉了垃圾桶。
「欸……」她急得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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