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迫在眉睫,許朝露不再多想什麼,專心對付眼前的功課。
一直到下午放學,雨都沒停。
里葳蕤草木被雨澆透,濕綠髮亮,在斜風裡不住點頭,牆角青苔肆意生長。
許朝露和舒夏結伴前往食堂,身後不遠跟著成群的同班男生,邊走邊欠虐地圍著某位神仙打聽保送之後有多爽、國家隊集訓是不是特牛逼、大學預科班學什麼難不難,羨慕眼紅的鬼叫聲傳遍整條校道。
舒夏正偷聽著,隨手摸了下口袋,忽地停下腳步:「手機落教室了!」
手機是舒夏的命根子,上了高三也難分難捨。飯可以不吃網不能不上,她當即決定返回教室找手機。
兩人約在超市匯合。
舒夏離開後,許朝露百無聊賴摸出手機,好幾通未接來電,最早一通撥出的時候她還沒下課。
許朝露汗顏,腳尖一轉,走到僻靜小徑上,回撥電話:「媽,你今天很閒啊?」
話筒那頭,林女士語氣急切:「三模出成績了?怎麼樣?」
許朝露摸摸下巴,故作深沉:「還行吧,就那樣。」
「就那樣是哪樣啊?」
「全市第四。」繃不住了,尾巴很明顯地翹起來。
「……」
一陣吸氣聲後,林若晗女士發出標誌性爽朗大笑。她人在網店工作室,轉頭就將這個消息廣而告之,許朝露隔著電話都聽到她員工熱烈的鼓掌聲,頓時汗如雨下,趕緊把老媽魂招回來:「還沒高考呢,別提前慶祝啊!」
太過驕傲容易遭到反噬,俗稱捧殺,而且許朝露上學期有一陣成績很不穩定,心態爆炸的餘威持續到現在,讓她不敢抱有太高預期,盡人事,聽天命就是了。
「好好好。」林若晗換了個話題,「今天小嶼回學校了,你們見到了吧?」
「你怎麼知道?」
「聽你嘉鈺阿姨說的。」
許朝露這會兒剛走進超市,四下嘈雜,她將聽筒音量調高,問:「你和嘉鈺阿姨約飯了?」
溫嘉鈺是池列嶼的媽媽,也是林若晗的大學同學。去年因為爸爸們工作上的重大矛盾,兩家人關係降到冰點,今年有所破冰,但還遠不及從前親近。
「店裡碰上點法律問題,我去她事務所請教她,順便一起吃了午飯。」林若晗說,「去年的事兒留在去年吧,這麼多年朋友了,還住在一個小區,一直僵著多難看。」
許朝露漫不經心地撥了撥貨架上的水果:「嗯。」
「你和小嶼也是。」
「什麼?」
「你倆好久沒聯絡了吧?什麼時候再喊小嶼來家裡吃飯?」
林若晗始終認為大人的矛盾不該影響孩子的情誼,之前老許讓露露少和小嶼來往,她就持反對意見。
許朝露真不確定她和池列嶼什麼時候能和好:「高考完吧……不對,出成績之後吧……哎,還是等錄取之後吧。」
林若晗一頭霧水:「有區別嗎?」
有的。
許朝露解釋不清楚,驀地壓低聲音:「不說了!」
林若晗:「為什麼不說……」
通話掐斷。
因為池列嶼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在了她旁邊。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超市,此刻也踱到了水果貨架前,與許朝露並排。
貨架不高,背靠玻璃窗,他們的身影倒映在灰濛濛的玻璃上。少年清瘦峻拔,比少女高了一整個頭,許朝露記得他倆高二體檢身高差剛好二十厘米,現在似乎又拉大了點,這傢伙該不會快一米九了吧?
貨架上水果琳琅滿目,池列嶼略微弓身,手指瘦長又白淨,隨意拎起一袋車厘子。
仿佛壓根沒看見她,他轉身走向收銀台。
許朝露目光下意識跟過去。
錯身而過時,耳畔飄來熟悉的、清冷又散漫的聲音:「悠著點吧,再看要收費。」
許朝露嘴巴比腦子快:「你以為我願意看你?那是最後一袋車厘子。」
池列嶼眼皮都沒抬,車厘子丟她手上:「賞你了。」
他左手捏著罐汽水,罐身蒙著的冷霧在指尖微微化開,面朝收銀台,偏頭瞥她,不太耐煩的樣子:「快點。」
十幾年培養出來的默契,池列嶼一個眼神許朝露就知道這位大少爺要請客了。出手大方的男孩子脾氣差點是應該的,許朝露眼睛一彎,回了句「您稍等」,轉身從貨架上抱起一大盒草莓,又去飲料櫃順走一瓶咖啡兩瓶奶茶,回到池列嶼身後規規矩矩站好。
來到收銀台,池列嶼放下孤零零一罐汽水,指指後頭:「一起結了。」
許朝露心安理得:「再來個塑膠袋,謝謝。」
久違的相處,許朝露覺得他們好像也沒有生疏太多。
池列嶼從口袋掏出校園卡,嘀的一聲付了帳。他指尖夾著卡,漫不經心向後遞去:「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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