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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起身,似乎看出了她的迴避,不著痕跡的往一旁讓了幾步。

她趕緊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角,「去望江樓。」

望江樓是皇城有名的建築,除了宮中的摘星閣,就屬它最高,站在頂樓能眺看整個皇城,高台之上看煙火,位置絕佳。

司鴻蔓一路走著,懷裡抱了袋炒栗子,到望江樓的時候,已經剝了一小半了,又甜又糯,滿口生津。

望江樓的夥計殷勤備至,「郡主,小的還以為您今日不來了呢。」

把一行人引到早就預留好的房間,退出去前詢問道:「郡主,可要傳膳?」

司鴻蔓剛才一路逛逛停停,早就飽了,遂拒絕了對方,讓侍衛們下去大堂吃飯,「送些茶水果子上來就行。」

房間的一側是向外延伸出去的露台,上面的屋角掛著燈籠。

司鴻蔓早就把面具給摘了,見謝惟淵還帶著,忍不住抿了下唇,笑了起來,吐槽道:「兔子太過於溫順了,和你一點兒也不像。」

謝惟淵一手扣住面具,一手繞道腦後,解開繫著的帶子,聞言動作頓了下,回道:「郡主也不像惡鬼。」

那不一定,司鴻蔓心說,要是她穿來的時機再遲點,在對方眼裡大概就和惡鬼無異了。

「對了,楊仟呢?」她剛剛在街邊吃東西的時候就想問了,明明記得出發前有叫著一起,怎麼走著走著人就不見了。

「郡主找他有事?」

「等會兒煙火結束,就要去遊船了,再不來恐怕沒時間吃飯。」

謝惟淵道:「鬧肚子去了,郡主不用管他。」

司鴻蔓點點頭,「那等會兒讓他早些回府歇著吧。」

正說話,突然嘭的幾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自遠處炸開,司鴻蔓一顫,差點兒被嚇到,隨即反應過來是親軍衛開始放煙火了。

雙眸驟然亮起,趕忙跑去露台,就看見盛大的花火從天幕上盛開,轉瞬消逝,猶如流星划過夜色,留下一串白色的星點。

她趁著間隙回頭,見謝惟淵在站在原處,不知道在想什麼,趕緊招呼對方過來,結果剛喊了一聲就被煙火聲蓋了過去,她兩手圈成喇叭狀,沖對方道:「不要發愣啦,快點過來。」

謝惟淵抬眼,正好看見煙花炸開,金輪般的圖案在夜色中鋪展,幾乎將對方整個身影都攏在其中,流光溢彩,明明滅滅,猶如一抹可觸不可及的幻影。

此刻炸開的聲音依舊震耳,卻不再嚇人,剛才第一聲響起時,他下意識想要護住對方,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他收回手,看向朝他喊話的少女,對方似乎連髮絲都染上一層鎏金,身後是皇城最中心的喧鬧繁華,而他像是個見不得光的異類,與之格格不入。

猶如那日清晨,他一身狼狽跪倒在地,晨起的少女蹲在他面前,被初升的晨光攏在懷間,纖塵不染,巧笑嫣然。

那時候,他骨縫發寒,腦中全是狠絕瘋狂的念頭,只想殺了對方,現在卻是想把對方護在懷中,不願她受任何傷害,可不管哪一個,都沒有做到。

謝惟淵眼底划過一抹嘲諷,他和對方的立場從來都不一樣,世家大族,朝廷新貴,無論謝家有沒有倒台,他們都不是一邊的。

露台上,少女似乎等急了,不高興的皺了皺鼻尖,蹬蹬蹬跑過去,一把拽住謝惟淵的衣袖,揚起臉來,不滿道:「你想什麼呢,幹嘛站著發愣!」

說完,不容分說把人給拉了過去,嘀嘀咕咕的抱怨:「不看煙火的話,幹嘛還上望江樓嘛,屋子裡頭有沒有什麼好看的。」

然後拉著對方強行轉了小半圈,把他推到欄杆前,臨河而立,此刻十幾朵煙花升空,在最高點炸出了一片星光,劈開夜色,劃破桎梏。

身邊,傳來對方懊惱的聲音,頗有幾分氣急敗壞:「啊,我剛才沒看到,都怪你!」

謝惟淵扭頭看去,就見少女不高興的扁著嘴,委委屈屈,煙火的餘光落在兩人身上,映出同樣的瑰色,他眸間一松,似有笑意流出,「嗯,怪我。」

司鴻蔓見他認得這樣爽快,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哼哼唧唧的一會兒,兇巴巴道:「等會兒你剝栗子殼,全剝完。」

栗子好吃,但是剝殼要弄髒手,還要小心指甲不被弄折。

「好,全剝完。」

司鴻蔓懷疑眼前的人換了個芯子,不然怎麼這麼好說話,她狐疑的瞅了兩眼,對方神情坦然,並無異色,好像她說什麼都會應下,她趕緊甩了甩腦袋,把這荒唐的念頭給甩了出去。

一扭頭,又瞧煙花去了。

穿越前,她住的城市已經嚴禁燃放煙花炮竹了,她偶爾會在網絡視頻上看到,但如此不隔著屏幕的煙花,只剩兒時的一點零星記憶。

現在就像是時隔多年,重新看到了記憶里的景象,她眼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眷戀。

「郡主…在想什麼?」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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