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無端一軟,對上她緊張不安的視線,溫聲道:「郡主不用擔心,我無礙。」
司鴻蔓愣怔了一會兒,她渾身都凍透了,腦子轉得慢些,半晌反應過來,還未及安心,就闔上眼昏了過去。
遊船避開其他的船隻,以最快的速度駛向河堤,岸上馬車已經在等著了,接到人後直奔司鴻府去,不必穿過長街,從另一面走,避開來往的人群。
隨身的一個侍衛先行策馬,回府通傳,所以馬車還沒有,司鴻長印和司鴻疾已經接到了消息,一刻鐘後馬車停在了側門,司鴻疾小心的把妹妹從馬車上抱下來,頭一次覺得妹妹還是衝著他吵吵囔囔的好。
號脈開藥,清洗換衣,一直到深夜,才安穩下來。
司鴻疾把父親勸去歇下後,放心不下,守在妹妹床前,妹妹身子骨弱,本就有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幼時又為皇上擋了一劫,更加不好了,平日不生病便還好,一旦受了寒,哪怕只是吹了點兒風,都要折騰上好幾日。
因為這個,一直嬌養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養出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若不是知道妹妹絕無做太子妃的可能,他何至於同妹妹置氣。
司鴻疾看著妹妹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想到前一陣子妹妹突然醒悟過來,不由皺起了眉,似乎就是謝惟淵住進郡主府之後,妹妹才鬆口的。
三年前,尋香樓的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些,原本以為只是妹妹醉酒後胡鬧,現在看,只怕不止如此。
司鴻疾,二十出頭的好哥哥,生生把自己愁成了老父親。
後半夜,司鴻蔓起了高熱,整個人燒得渾渾噩噩意識不清,臉紅得像塊燒紅的熱鐵,丫鬟們奔進奔出,忙著換水擦身,一直折騰到天微明,才把熱度壓下去。
司鴻長印擔心了一晚上,天擦亮便奔了過來,看了眼昏睡中的閨女,在床邊坐了會兒,直到管家來催,這才匆忙去上朝。
司鴻蔓連著高燒了兩日,病情反覆,連宮裡都驚動了,太醫來了幾回,總算把病症給壓了下來,第三日清早,她模模糊糊的醒了過來。
這幾天,折枝和驚鵲輪流守在她床邊,一刻也沒錯眼,因此她剛一動,就被發現了,聲音不大,像是怕嚇著她,壓著驚喜道:「郡主,您醒了!」
司鴻蔓眨了眨眼睛,扶著折枝的手半坐起來,倚著兩個鵝毛軟枕,她身上乾淨清爽,已經沒了之前厚重昏沉的不適感,只感覺口渴得厲害。
喝了大半杯溫水,喉間總算沒了異物感,只是說話還有些微啞,聲音不似之前清脆,她揉了揉腦袋,問道:「我睡了多久?」
折枝輕手輕腳的接過瓷杯,放回桌上,「郡主睡了一天兩夜,今天已經是花燈節的第三日了。」
「這麼久?」司鴻蔓嚇了一跳,她以前生病從沒有過這個陣仗的,是這具身體太差的緣故麼,想到先前上船後不一會兒就暈過去了,委實太弱了點兒。
折枝卻是很高興,掖了掖被褥,說道:「郡主這回第三日就醒了,比以往都要好,太醫也說您身子有好轉的跡象。」
驚鵲剛聽到動靜進來,聞言點了點頭,跟著附和道:「上回郡主受了風寒,只用了一夜便恢復了,奴婢那時候就覺得您應該要大好了。」
司鴻蔓原先不知道自己身子這麼弱,原來太醫院還存著她歷年看病用藥的方子,時常開些補劑,讓她喝來調養,奈何這麼些年,都沒什麼大用,直到她穿過來,才開始有好轉。
如此說來,皇上不想讓她做太子妃倒是很好理解了,且不說司鴻家勢力如何,就她這幅身子骨,不適宜生養這一點,足夠叫皇上斷絕念頭。
她抿了下唇,問道:「我落水這事,皇上知道了?」
「嗯。」折枝點了下頭,見郡主蹙著眉不說話,以為郡主實在擔心被旁人看到,趕忙解釋:「當時幾乎沒人看到,咱們府上的人也不會出去亂說,只是老爺擔心您,請了太醫院的曹太醫,總要知會皇上一聲的。」
驚鵲接著道:「聽說皇上知道這件事後,在御書房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何尚書訓了個狗血淋頭。」
司鴻蔓一時沒轉過彎來,她落水關何尚書什麼事,皇上發脾氣做什麼?
她一臉懵的問道:「主船被人動手腳了?」
當時是主船毫無預兆的震了一下,導致搭在兩艘船中間的寬板偏移了一大半,她完全沒有防備,這才落水的。
折枝擺擺手,原因當晚就查出來了:「說是撞到了東西,好在船體沒有撞破,不過主船上的人各個都被困在湖心,好一陣子才脫身。」
又道:「皇上訓何尚書是因為其他的事,好像跟您之前捐給戶部的那筆銀子有關。」
說到銀子的事,兩人都笑了下,驚鵲興致勃勃的道:「這幾日,皇城都在傳咱們郡主有仁心,捨不得邊關的將士吃苦,捐了好大一筆銀錢,那些世家大族為了顏面,只能慷慨解囊,各個都捐了不少呢,總不好叫皇上說一個世家捐的還不如人家小姑娘多。」
驚鵲把聽來的話學摸了一遍,揶揄道:「要我說,還不是咱們郡主先起的頭,學來學去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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