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盛怒的事是三日前發生的,皇后當時不在場,但也是第一時間得知了這件事,卻絲毫未加過問,一直到今日太子回來,白日裡也只是派了身邊的老嬤嬤過來走兩趟,並不十分上心的樣子,倒像是不得已才來走了這麼一趟。
皇上猛一下轉過身,鷹隼似的雙眼盯住對方:「皇后就不心疼?」
皇上這話問得實在奇怪,像是在怪皇后沒能早些過來一般,剛才分明還不允許求情,現在不求情又不滿,叫人一時看不懂。
皇后倒是沒覺得奇怪,她語氣平靜的道:「皇上該比臣妾更重視太子,皇上曾說過臣妾太過於溺愛孩子,若是不嚴加指教,日後必成大患。」
皇上看向皇后,原本就要爆發的脾氣一點點回落,他坐回龍椅,深重的嘆了口氣,聲音帶著疲意,這一刻看起來就像一位尋常人家的父親對兒子的失望,「朕親自教他禮義廉恥,還指過不止一位江南大儒引導他,他居然在帝陵全然不顧理法,那可是帝陵!」
嘩啦一聲,桌案上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東西全然被掃落到了地上,發出一陣悶響,半圓形的鎮紙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慢慢停住。
皇后看著殿內一片狼藉的地面,沉默著沒說話,許久之後,才突然冒出一句:「皇上看重長子。」
她聲音很輕,像是只說給自己聽一般,帝陵發生的時候她已經猜到了,嘲弄的揚了下唇邊,只是覺得以陸冀修的性子,就算一時得意忘形放縱自我,也不應當會被輕易發現才對。
皇后臨走前,問了句:「皇上這次打算關太子多久?」
回答她的是一聲頹然又失望的聲音:「讓朕想想。」
第二日,皇上下旨,招近臣來上京。
司鴻蔓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她大概在避暑山莊待不久了,她爹這趟過來,回去的時候應該會把她一併帶回皇城。
為此她還特意交代折枝早些做準備,先把東西都清點好,免得到時候著急慌忙中落下什麼。
折枝問道:「那大公子這回來麼?」
司鴻蔓略略想了想,道:「應該不會來的,哥哥官職不夠,再說外邦的事還沒忙完。」
她說的時候在心裡算了下時間,中元節那天,她爹應該正好在皇城到上京的路上,她在上京,司鴻疾在皇城,他們司鴻家一共就三口人,居然還分了三處,也是很厲害了!
中元節第二日就有官員抵達了避暑山莊,而後一天,其他人陸陸續續也跟著到齊,司鴻蔓在園子裡往隔壁瞧,連著兩邊小道上侍衛已經被撤走了,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司鴻長印,她爹一臉嚴肅,眉頭緊鎖,正在聽身邊的人小聲講著什麼,這幅肅緊的樣子司鴻蔓還是第一次瞧見,所以她只是遠遠瞧了一眼,並沒有吱聲。
太子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關在佛堂中,雖說談不上被關押,但也是被限制了自由,沒人能進去探視,連送膳食的也只是送到門前。
過了兩日,寧姝過來找她,說是有姑娘想去接著禮佛的名義去佛堂探視太子,直接被攔了回去,司鴻蔓聽完頓覺這些膽子也太大了,皇上正在氣頭上,萬一被遷怒,可不是一個人的事。
不過再一想,那些人或許是覺得太子只是被關在佛堂,犯得事並不嚴重,這才想要試一試,在太子殿下落難的時候伸一回援手,好叫太子殿下記住她們。
寧姝點點頭,但是她不是因為這事兒過來的,她壓著聲音道:「不過這兩日,倒是沒人再想著去了,聽說皇上動了廢太子的心思。」
這是她無意間聽到的,對方的父親正好也是這次被叫過來的近臣之一,含含糊糊的不小心說漏了嘴。
司鴻蔓吃了一驚,她剛剛不久之前才見了司鴻長印,她爹完全沒跟她說起這事,她還特意問了問,她爹語氣輕鬆的讓她安心待著,等回去皇城後再說,所以她以為事情沒那麼大,蹴鞠那天只是因為消息來得急,一時沒有緩衝,皇上才會勃然大怒。
但是依著寧姝聽到的,皇上動了廢太子的念頭,儲君廢立涉及國本,不可能因為簡單的事被輕易提出來,她揣揣手,小小的一隻窩在椅子裡,歪著腦袋費勁的思考著國本大事。
她道:「大約是有那麼幾分可能吧,畢竟皇上是要在咱們這些人里挑一位定做太子妃的人選的,若是太子被廢,這太子妃哪還有什麼意義,應該是為了提醒自家閨女。」
而司鴻長印不跟她說,一來是不想讓她煩心,二來是因為不管陸冀修出沒出事,這太子妃也落不到她的頭上,所以才沒有告訴她。
寧姝雙手捧著茶杯,心不在焉的冒出一句道:「四殿下應該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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