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淵面沉如水,指節被挨個按響,朝火光處看去,橘紅色的火光在瞳仁中跳躍,猶如被壓抑住的怒氣,「這場火是為了營造出一場太子從火場中負傷救出皇上的場面,太子捨身救駕,皇上感念父子親情,廢太子之事便可就此不提。」
陸冀修在極其慌亂和害怕下想出的這個計策,意圖在皇上回宮前放手一搏,否則一旦回了皇城,事情落定,便沒了機會。
眼下,近臣皆在上京,此行跟隨皇上來避暑山莊的人本就多,且都是高門貴族家的公子小姐,一旦事成,傳出去的都是美名,不但帝陵的事可以一筆勾銷,皇上也會更加看重太子。
謝惟淵動了動手,壓住戾氣,他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卻完全沒料到陸冀修的野心會這樣大,想要一石二鳥。
司鴻蔓喃喃道:「皇上果然動了廢除儲君的念頭,帝陵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過現在她也無暇去關心帝陵的事,「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出事於陸冀修有什麼好處?」
這件事本就得謹慎著來,不能出差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有人會盼著節外生枝的,大火燒到留仙台,她出了事,父親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定要上書皇上徹查走水一事。
等一等,司鴻長印?
司鴻蔓腦袋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滿臉驚愕,卻又覺得這是唯一的解釋,震驚道:「是因為我父親?」
謝惟淵並沒有頷首或是否認,因為這件事他也是方才才得到的消息,但多半是這個原因,司鴻長印身為百官之首,無論是什麼事,立場都是站在皇上那邊的,長期來說,對陸冀修是個威脅,誰都知道司鴻長印是個女兒奴,若司鴻蔓出事,陸冀修便可趁著機會將帝陵的事完全翻過去,還能爭取到時間,等司鴻長印從悲痛中緩過來,再想查山莊走水一案,也沒了證據。
司鴻蔓當他默認了,咬著牙剁了一腳,恨不能踹在陸冀修身上,她勉強出了口氣,對謝惟淵道:「你事先就知道對不對,所以才讓陸崧明才會來提醒我,可惜我完全沒猜到,半點沒提防。」
她擰著眉懊惱,覺得自己枉費了謝惟淵的心思,連丫鬟們吃壞了肚子都沒放在心上,都怪陸崧明,傳話傳得不清不楚,她還以為自己只要看戲就行了。
謝惟淵卻微微搖了下頭:「我只知道放火一事。」
他眼中帶著些許後怕,薄唇微微抿起,下頜繃緊,道:「若是知道他想動你,我不會讓你有半分涉險的可能。」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沉了下去,司鴻蔓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她伸手一把握住對方青筋泛起的手背,望向對方,語氣認真:「謝惟淵,我沒事,我好好的呢,你來得正好。」
謝惟淵定定的看了她幾息,半晌閉了閉眼,從滿是泥沼的濃稠的情緒中抽身出來,伸手沿著司鴻蔓的臉頰慢慢拂過,拾起耳邊的幾縷碎發慢慢別到耳後,輕聲附和道:「嗯,郡主好好的。」
外面傳來砰砰的拍門聲,以及折枝焦急的喊聲:「郡主!郡主!!」
大有再不開門,就要撞門進去的架勢,她剛剛才被吵鬧聲驚醒,晚間太醫開的藥方中有幾味藥有安神的功效,以至於她到現在才醒,看到窗外的火光頓時起了一身冷汗,尤其在見到郡主的殿門緊緊合著時,更是心蹦到了嗓子眼,郡主沒有吃藥,按理說早就該醒了,怎麼會半點動靜都沒有,而且門口值守的人呢?
就在折枝慌張不已胡思亂想之際,門從裡面被打開,折枝一個不防,差點整個人從門檻處栽進去,勉強穩住身形,一抬頭,就見郡主睡眼惺忪的揉著眼,迷迷瞪瞪的。
折枝心落回了原處,滿臉驚喜:「郡主?!」
司鴻蔓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似乎還沒睡醒,一面往裡面走,一面含糊的道:「怎麼慌慌張張的?」
折枝完全沒起疑,對她來說,看到郡主好好的站在跟前就行,她小跑著跟上去,道:「郡主,外頭走水了!」
司鴻蔓哦了一聲,又爬上了床,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覺,就在躺下去的一瞬,她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瞬間睡意全無,瞪著眼睛問:「走水了?!」
折枝趕緊點點頭,飛快道:「嗯,奴婢剛才大略瞧了眼,好像就是皇上住的地方。」
司鴻蔓登時也顧不上睡了,瞌睡瞬間從腦袋裡跑了出去,趕緊讓折枝把剩下的丫鬟們都叫起來,更衣出門,匆匆往隔壁跑。
丫鬟們本就睡得沉,一個個搖起來費了ᴶˢᴳ不少功夫,再待她收拾更衣完畢,早就落了眾人後面,甚至比住在山莊外的大臣都趕來的遲,不過好在所有人的心緒都集中在火勢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她,所以若是她出了事,一時半會兒也無人發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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