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寧遠握著馬鞭,看了眼前面的司鴻蔓,狀似隨意道:「謝大人似乎對我有敵意。」
謝惟淵眼神極淡的掃了他一眼,直截了當的承認了 :「嗯。」
寧遠結結實實被噎了下,他又不是傻子,這會兒也猜到是為什麼了,只是他實在是想不通,明明三年前,這位謝大人還對明玉郡主避如蛇蠍,怎麼三年一過,倒有幾分非君不可的味道在裡頭了。
明玉郡主是生得好,皇城也挑不出幾個比得上的,可人家三年前也是這麼個長相,還是說謝家倒了後,這位謝大人要借著明玉郡主的勢起來,所以才不得不來個猛回頭?
寧遠看了眼謝惟淵,覺得對方臉上一點也瞧不出什麼委曲求全,反倒十分的樂在其中,以至於對他這個被莫名牽扯其中的人帶上了敵意。
不過,明玉郡主是不是三年前的心思,就不好說了。
寧遠斂回視線,又朝前面看去,天高遠闊,美人垂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皇上弄錯了,以為明玉郡主喜歡他,那他為什麼不能把這個誤會坐實?
想到這,寧遠邪氣的咧嘴一笑:「我對謝大人也有些。」
所幸他們不在密林深處,只在圍外轉了轉,不消一刻鐘就回了營場,後面的兩個人才沒升級為熱戰。
皇上見他們幾個一起回來,還驚訝了下,樂呵呵的幾句,他近來心情好,國事順心,家事亦順心,隨著太子復立,朝中幾派以及剩下的幾個皇子都安分了不少。
最讓他高興的是冀兒因為這個事悔悟過來,如今行事穩重了不少,總算是能讓人夸上一句堪當大任的話來。
司鴻蔓順著皇上往後面看,陸冀修方才不在,這會兒已經過來了,站在皇上身側,正在同驃國皇子說話,以前的那股子意氣風發收斂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從這個角度看,仿佛能看見陸冀修眉間掛著的陰鬱,讓她無端惡寒了一下。
她轉身回帳篷換了件衣服,高高束起的頭髮也放了下來——她實在沒心思再去密林里晃蕩了,在帳篷里小口喝著茶,身上回暖了一點,腦子也能跟著動了。
謝惟淵被皇上叫走,浩浩蕩蕩一行人也去了密林,包括陸冀修和陸崧明,還有驃國的王子,至於寧遠,居然還在營地,傍晚的時候,會互相比試誰的獵物多,最多的能御賜的寶貝,或是一把上好的彎弓,或是一柄寶劍。
司鴻蔓原本不是想找寧遠的,不多轉了一圈,人都去了密林深處,連司鴻疾也不再,她抿了抿唇,宛自思考了下,覺得事情總歸ᴶˢᴳ要說,於是叫住了寧遠。
兩人站在營地的一角,風不大,但是刮在樹上還是發出了簌簌的聲響,給人一種無端蕭瑟的感覺。
司鴻蔓對著旁人旁的事一向乾脆利落,有什麼說什麼,顧慮良多糾結難安只是在對謝惟淵時特有的,她語氣稱得上平淡的問寧遠:「皇上同你說了什麼?」
寧遠起先心裡還存了幾分旖旎的情緒,以為司鴻蔓把他叫到這處是為了說什麼風花雪月,等他看清郡主臉上的表情以及那沒什麼起伏的音調,就明悟了,直挺挺的往樹上一靠,倏然笑道,「郡主是指什麼?」
司鴻蔓半眯了下眼睛,丁點兒的不快又冒了出來,不過想到寧遠是因為她被拉進來的,又壓下了心裡的那點火氣,十分肯定的說道:「皇上暗示過你。」
她說話時飛快的捋了一遍時間,愈發確定皇上是個憋不住話的人,道:「是你回來那天,進宮面聖的時候。」
說到這,司鴻蔓停了下,眉心蹙起,問道:「除了你,還有別人在麼?」
寧遠這回回答的很乾脆,「沒有。」
這麼點私密的事,皇上連對著他都是用暗示的口吻說的,怎麼可能再說給其他人聽,不過想一想那個場面,若是楊將軍在場,估計得嚇得三魂五魄顫一顫,然後罵他一句隔了十萬八千里還招惹小姑娘。
「那就好。」司鴻蔓點點頭,看了眼慢慢西斜的日頭,索性也不溜彎子了,直直道:「皇上誤會了一點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重複了,這事是我做的不妥,連累你被皇上誤會,你要——」
「等一等!」
司鴻蔓後面有關補償的話被寧遠截斷了,因而沒能說出口,她看著抵著樹的青年,等對方說話。
「這點兒誤會於我算不得什麼,尤其是在我見過郡主之後,所以郡主不用想著怎麼補償我。」寧遠稍微移動了下腳跟,讓自己肩背靠得更舒適一點,他臉上帶著一點笑,像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隨口問出的話:「不過我想知道郡主為何沒有直接告訴皇上那個人的名字,反倒讓皇上誤以為是我。」
司鴻蔓擰著眉看他,並不覺得寧遠有全部的知情權,於是撿了個還算誠實的原因回答了他:「皇上並沒有直接問。」
寧遠也沒有要刨根究底的愛好,何況有些事他不知道比知道的好,遂一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
不過他還想掙扎一下,順便給謝惟淵使使絆,「可我並不覺得郡主對那個人有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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