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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炎有些無奈,但是只能為奚徹將酒杯斟滿。奚徹拿起酒杯,這次是慢慢在品,他眯著眼睛,這樣看起來,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我做的那些事……應該沒有人會不怪我吧。你怪我也很正常……但是你今天還是救了我,褚炎,你真是個大好人。我知道,出於神道主義救援精神,你還顧念著同窗舊情,才不忍心看到我死在眼皮子底下……你真是個好人。」

褚炎聽清他說的話,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差點把酒杯捏碎——顧念同窗舊情?是個好人?他可不會因為同窗情做這種事,今天如果換了別人,他絕對不會插手。

奚徹說了這麼多,一直聽不到褚炎說話,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第三杯酒也被他吞下肚去。

「可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奚徹偷偷說了一句,褚炎沒聽清,側頭去看他,卻沒聽到奚徹繼續說。褚炎沉默一下,再次拿起酒壺,為奚徹倒酒:「阿撒,你不妨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

褚炎看著他點點頭,誰知下一秒,便「啪」得一聲,一個巴掌十分輕柔地蓋在了褚炎手上。奚徹的手抓住了褚炎的手腕,阻止他倒酒的動作。

褚炎心裡疑惑,便看著奚徹。

結果奚徹卻好像陷入自己的沉思一般,抓著他的手腕許久:「你這手腕,真漂亮。」

「……阿撒?」

褚炎愣了一下,他低下頭仔細看看奚徹的臉,又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酒壺——他眼神迷離,雙頰微紅,莫非是醉了……

不會吧,才三杯而已。

他們不是第一次喝斬龍髓,奚徹以前一喝就是三四壇,也只是微醺,褚炎更未曾醉過,兩個人都沒把它放在心上。

但是他們忘了,現在的奚徹今非昔比,估計仙鶴蹬一腳都能把他踹成重傷,還以為他是以前那個千杯不醉的戰神?斬龍髓味美甘醇,卻很容易上頭,越是修為低,越是容易醉,一杯都夠灌醉他了。

奚徹原本喝酒為了壯膽,沒想到喝著喝著就多了,正琢磨著怎麼說接下來的事情,眼神卻不由自主被褚炎來來回回給他倒酒的動作吸引,落在他那露出的一截白皙的手腕上,腦子忽然糊塗起來。

然後就去抓了人家。

他這次是壯膽了,但是壯得有點過頭。

褚炎把酒壺放在桌上,奚徹卻仍是緊緊抓著他,他的拇指貼著褚炎手腕內側,緩慢滑動著,嘴裡還嘟嘟囔囔:「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褚炎本就覺得他這舉動奇怪,又聽他像個登徒子一樣念些騷詩,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這怕是他以前與他喜歡的那個女子之間玩的把戲。

人似月,凝霜雪……他竟不知阿撒如此善解風情。

玩得夠風雅。

褚炎面若冰霜地盯著奚徹,被他抓著的那隻手微微握起拳,掙扎半晌,終究還是沒捨得把手抽回來。

奚徹嘟囔完那句騷詩之後,仍舊死死抓著他,低下頭把額頭磕在桌上。他絲毫沒察覺到此時氣氛有多微妙,自顧自說下去:「我有件事,一直想弄清楚,卻不知……怎麼開口。」

「什麼事?你說。」

奚徹嘻嘻笑一聲,不好意思道:「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

奚徹忽然抬起頭,盯著褚炎問道:「那天你為什麼不來,你來了……好歹見我最後一面。」

褚炎正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沒想到緊接著又被插了一刀。奚徹語焉不詳,褚炎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們人生中還有什麼能稱得上「最後一面」呢?自然是他身死的那次……

褚炎輕輕握住奚徹的手,心痛不已,呼吸聲也跟著變得急促。奚徹好像也沒有想得到他的回答,伸手搭在褚炎肩膀上,整個人瞬間貼過去,離得他很近很近:「為什麼……你是不是怪我?是不是覺得跟我做同事很沒面子……是不是覺得有個……有個我這樣的老朋友,很丟人?」

褚炎幾乎聽不清楚奚徹說得話了,只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得彼此呼吸都能傳遞到對面。

「阿撒,我沒有……」

「你有!」

奚徹打斷褚炎的解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的鼻子,似乎有些委屈:「你不要說你沒辦法來……祝巫說過了,可是我不信,神魔大戰你從來沒有露過面,你戰鬥力這麼強,為什麼不露面?你為什麼不阻止我……我不值得你動手麼明照天神!」

褚炎被他問得愣住,奚徹卻忽然自怨自艾起來,他放開褚炎的肩膀,趴在桌上給自己的杯子裡倒酒,奚徹盯著那細細的酒水,喃喃道:「桃花死之前……說能見我最後一面很高興,我能明白她的感覺。你們都以我為恥……對不對?所以你連見都不肯見我……」

褚炎臉色變得不好看:「你喝醉了。」

奚徹笑了笑,拿起酒杯,倒進嘴裡一口吞下,他深吸一口氣:「沒關係,我理解你。但是你應該早點參戰……你早點殺了我,好多人都能活下來。」

「……」

褚炎看著趴在桌上一直喝酒的奚徹,十分無奈,又很生氣,他現在知道奚徹為什麼會說問出口會覺得難為情了,如果是清醒狀態下的他,絕對不會坦誠說出這些話,他多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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