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蔚起輕聲,「今天麻煩你了,早點休息。」
說完,他結束了與言云鳴的聯繫終端。
蔚起並不希望言云鳴看到這份文件。
執行總廳發來的文件並不長,只有短短几頁,乾淨明了得幾乎看不出什麼所謂的跌宕起伏,是如果寫成傳記都很可能被讀者嫌棄乏味的程度。
——今天那位女士的資料。
蘇珊·羅莎,女性Beta,經營有一家花店。丈夫病逝以後,一人獨居。曾生育一女,後夭折,此後再無子女,也無直系親屬。
倒是在第六星軌有一家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遠方親戚,看上去是她丈夫家的表親,已經斷了聯繫很久了。
蔚起繼續向下翻動,發現隨著資料附有今天臨時調查問詢的錄像,對象是蘇珊的鄰居——愛德華一家。執行廳工作者的隨身記錄儀為了方便快捷,緊急問詢並未採用全息錄像,但這已經足夠高清。
他闔上了雙眼,思緒一動,點開了視頻。
「請問,這裡是愛德華家嗎?」執行廳喬裝過後的工作人員敲開了蘇珊鄰居家的大門,他們聲音溫厚,彬彬有禮,極易令人放下戒心。
一位亞麻發色的中年婦女打開了門,表情疑惑不解:「是的,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 們是中央星系羅莎蒙德區社區的工作人員,請問向您們可以諮詢一些問題嗎?」工作人員含著笑意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您可以通過星聯終端相關部門的生物信息官網進行掃描,以此核實我們的身份。」
「額,好的。」愛德華太太眉頭一擰,有些緊張,「請問是什麼問題,需要時間很長嗎?我……我鍋上還燉著燉菜。」
這句說辭非常拙劣,現代的家居AI已經非常完善,不要說是一鍋燉菜,哪怕是一桌晚餐,也足以自動化完成。
當然,並不排除愛德華太太關心家人、熱愛生活,對待每一餐都要親力親為。
工作人員的聲音帶著惋惜:「可能所需時間並不短,確實打攪了,對此我們深感冒昧。」
「但今天下午一點,您的鄰居羅莎太太,已於雅蘭區醫院非自然死亡,背後牽扯到了一起要案,所以需要我們來採集一些與羅莎太太相關的資料。」
「什,什麼……」愛德華太太臉色霎時蒼白難看,震撼不已地攥緊了門上的把手,吐出的單詞都斷斷續續,「上……上帝啊,這,我,我們……她……」
她終於亂七八糟的單詞裡拼湊出了一句話來:「我可憐的蘇珊,……她昨天早上還給我女兒領口別了一朵鈴蘭花,說幸福女神會保護她。」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執行廳的兩位喬裝社區工作者不知真假的嘆息。
兩位工作者被請到了室內客廳,愛德華太太為他們泡好了紅茶,禮節性地端上了蔓越莓曲奇和草莓西多士,而鍋內清爽奶香的蘋果奶油燉雞也被她交給了家用AI,不再關注。
「請問,羅莎夫人,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呢?」工作人員這樣問著。
事實上,早在他們上門以前,羅莎女士的一切備案在冊的資料都被執行廳給連枝帶葉的給挖掘了個乾乾淨淨。
現在,不過是來尋找某些更深的線索。
「蘇珊她,她……她是個命運對她不公的人。」愛德華太太傷感地攥緊了手裡的骨瓷茶杯,「她曾經告訴過我,她沒有父母,是在第四星軌的一家社會福利院長大,在資助下完成了學業……在大學裡,她遇見了羅莎先生,也就是她後來的丈夫。」
工作人員示意自己在認真傾聽。
「她有過一個孩子,是個先天不足的早產兒,很快就不幸夭折了。這讓蘇珊倍受打擊,為了脫離這段傷心的記憶,羅莎先生帶她來到了中央星系,想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可是沒多久,羅莎先生被診斷出了致命的重症,幾乎沒有康復的可能。」
「上帝沒有眷顧這個可憐的女人,羅莎先生選擇了保守治療,聯繫律師,為自己的妻子置辦了遺產,為她開了一家花店,還有一些資產的管理投資定期分紅。最後,蘇珊在醫院送走了他,我曾經也見過那個時候的蘇珊,她仿佛靈魂都被抽離開了。」
「你們剛才是說蘇珊是死在了醫院?」愛德華太太意識到了什麼。
工作人員:「是的。」
愛德華太太苦笑:「太諷刺了,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以及她自己,他們一家……全都死在了治癒傷病的醫院。」
寂靜,一時無言。
「媽媽。」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死寂,有著同樣亞麻色頭髮的褐瞳雀斑小女孩推開了自己的臥室門,正緊緊抱著一個手工縫製的公主布偶,「蘇珊阿姨怎麼了嗎?她昨天還說要給我烤紅茶蛋糕的。」
「小艾琳,趕緊回去寫作業。」愛德華太太嘴角強壓下悲傷,「我和叔叔阿姨們再聊一會兒,媽媽會給你買紅茶蛋糕的。」
「我想要蘇珊阿姨烤的,她烤的會鋪滿焦糖栗子。」名叫小艾琳的姑娘晃了晃自己懷裡的娃娃,莫名的倔強,「而且她還說要給我的娃娃再做一條新裙子,她說好的!」
愛德華太太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安慰道:「艾琳,蘇珊太太最近有事情,要趕快回第四星軌去一段時間,媽媽一會兒再跟你說,你先去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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