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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蔚起嘆息一聲,回身垂目,「你先放手,我去給你拿藥。」

「哦,這樣啊……」簡秀愣了愣,他其實什麼前因後果都沒有聽明白,只來得及聽清蔚起那一句無奈的「你先放手」,緩慢又不舍鬆開素白的指尖,「……那你走吧,上校。」

鬆開了手,簡秀索性將本就尚未睜開的眸子死死合上;果然,身側的白檀氣息漸行漸遠,與他所料想的如出一轍。

別看,也別想。

閉目不言的簡秀默然思量著。

鬧劇結束了而已,這樣收場很好,很安靜,也沒有更多難堪。

他只是……有點捨不得而已。

嗯,只有一點。

素日生活里,很快就可以割捨掉的一點。

是在雪落無聲的清寂夢境裡,悄然無聲的一點白檀,鳳眸冷冽的一點朔風,極光星海的一點埃塵;如是我聞,唯有一點而已。

「怎麼又哭了?」淡如清風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是白檀的去又復返,指尖泛著溫暖,覆上了他的額間,「還是很不舒服嗎?」

簡秀驀然睜眼,撞見了半跪在一側、正欲探身上前仔細觀察的蔚起,鳳眼烏眸,雖霜雪如舊,竟卻盛著淺淺的關切。

白檀的氣息離得格外的近。

橙花顫顫巍巍,不知深淺,欲說還休。

簡秀還想下意識地拉住他靠近的袖口,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又慌忙地手了回去,拿另一隻手攥著,生怕再一個不注意,又拉扯上去。

他其實想牽蔚起手的,但是他不敢。

太冒犯了。

簡秀:「你怎麼回來了?」

蔚起:「拿到了藥,當然要回來。」

簡秀:「藥?」

蔚起:「對,藥,零的簡析結果出來了,精神海方面的問題,由於情緒起伏造成對控制精神海的神經中樞的刺激,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情緒化一些,但是你的精神海本身就有創傷缺陷,所以導致了陳傷惡化,暫時沒有失控風險。」

思路還有些理不清的簡秀本還想再問什麼,卻被蔚起的動作打斷,他牽起了簡秀的手,抬手去解他袖口的別扣。

「上校?」簡秀耳尖一緋,有種心事被戳破的滾燙,「怎麼了?」

蔚起:「我看了,針對精神海緊急調整的藥物只有針劑,有自動注射器,需要靜脈注射。」

軍校文職的制服是參照軍裝改良,雖然用色和細節不同,但大概形制上大差不差,所以蔚起很輕鬆地便將簡秀的袖口束起,在青年白皙的手臂上找到了隔著皮肉的靜脈血管。

蔚起打開自動注射器,調試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以後,便準備抬起簡秀的手臂,為他注射。

但不知怎的,明明針還未紮下,簡秀也很乖巧的將手臂停在蔚起的手中,可是蔚起就是覺察到了眼前人肌肉的縮瑟,太快太淺,轉瞬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閉眼。」蔚起輕聲道。

「我不害怕的。」簡秀目光猶豫,但依舊堅持道。

蔚起勾了勾唇角:「這是條件反射,屬於生理本能,不是害怕,所以沒什麼的。」

「嗯。」簡秀眼眶有些許發燙,學著蔚起的模樣,垂眸半掩,擋住眼底多餘的情緒。

生理本能,多無奈的一個詞,可以成為多少問題的藉口。

「不要胡思亂想。」蔚起抬手,撫下了簡秀的眼瞼,「閉眼,別看。」

簡秀沒有睜開,小聲的答應著:「哦。」

許是信息素絕對契合的原因,簡秀覺得,自己在蔚起面前,總是難以徹底內斂乾淨自己的情緒,即便外在已經極力克制,但內里絲絲縷縷都會被無限放大,然後被其捕捉。

他原本想告訴蔚起,其實閉上眼,看不見,會更有種無法捉摸的細微恐懼,可白檀的氣息安定明神,簡秀竟怎麼都無法再多萌生一絲懼意來。

尖銳的刺痛很快襲來,熟悉的藥液注入體內,手臂內側的軟肉酸麻感彌起,又很快被冰涼的酒精棉簽摁住。

蔚起:「疼不疼?」

簡秀:「只是扎一下,不疼的……」

蔚起:「睜眼,自己把棉簽摁住。」

「哦。」簡秀霎時落寞,但仍然聽話地睜開了雙眼,順從的從蔚起手上接過了棉簽,摁住了針孔滲出一點洇紅。

「我是問你這而疼不疼。」蔚起沒有離開,也沒有沉默,而是扶起簡秀的手腕,大片的紅色淤血在纖細的手腕處連貫成駭人的一片,「明天應該會發青,也應該會很疼,所幸不是常用手,不影響日常生活。」

說著,他從方才拿出的醫療箱中找出針對外傷磕碰的治療儀,打開,就著簡秀的傷處,認真的垂首,將儀器掃描而過。

二人彼此相對,久久緘默,只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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