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高味濃,湯色明亮,已經是極好的茶了。」顏姝還笑落座。
「顏夫人謬讚了,不過……」蔚深沒有再多做閒談,「我們也不需要打什麼啞謎了,我知道您是為了什麼而來。」
「他還好嗎?」顏姝問道。
「他是您的孩子,現在也不在監/禁期。」蔚深眸光一暗,「您卻要通過我來得知他的安危?」
顏姝苦笑:「我不敢再刺激他了。」
「您在害怕,夫人。」蔚深淺淺地啜了一口香茗,「害怕面對您的孩子,同樣,這也是您在儘可能地利用一個父母愛子的弱勢心態來換取蔚家的讓步。」
顏姝默然,因為蔚深說的是事實。
所以,這份愧疚不僅僅是針對簡秀,還有蔚起,那個蔚家的孩子,簡秀說得沒錯,他同樣何其無辜……
太多時候,太兩難,她真的不敢去深思,生怕多想一步,就真的再不忍心了。
「及時注射了特效藥,已經沒有問題了,簡教授最近的醫療診斷,我也會讓中央軍校發給您一份,請您不必擔心。」蔚深說道。
「謝謝。」顏姝鬆了一口氣,「很抱歉,麻煩您了。」
「您可以適當放鬆些。 」蔚深說道,「但值得你親自跑一趟,應該不止這些吧。」
此話意味深長,不知是在針對什麼。
「……蔚將軍,我的孩子不該是負罪而生。」許久,顏姝才好整以暇,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只要有一絲可能,我都希望我的孩子可以活著,活下來。」
「人之常情。」蔚深頷首,示意理解,卻並不多言。
簡短直白,阻隔了千言萬語。
蔚深看似是在主動給顏姝開口的機會,卻又不動聲色的將這些苗頭一一按下。
見他這般彬彬有禮的疏離態度,顏姝唇畔揚起了一絲苦澀,眸光定格於蔚深辦公桌上被仔細蓄水養好的水仙插花之上。
那水仙插花裁剪得實在是不成樣子,似乎插花者無意保留原有花的精巧雅致,率性一剪,草草成束,便插到了這瓶中。
「秋芸練習插花,剪壞了的殘枝。」蔚深注意到了顏姝的目光,解釋道。
顏姝轉移話題道:「您和秋夫人的感情很好。」
「嗯,呈你吉言。」蔚深含笑點頭,唯有此刻,他的情緒才有稍許的鬆動。
事實上,這段時間,秋芸已經是連自己剝的爛菜葉子也不屑丟給蔚深了,這一束殘枝,還是他委託安知宜替自己偷留下以後,悄悄帶回來的。
顏姝:「您和秋夫人也是為人父母,我知道,我現在的請求實在是難為……」
「您難為的不是我們,而是小起。」蔚深擺弄了一下斜斜的花枝,「包括您的孩子。」
他淡漠道:「基於星聯的默許、簡家的苦衷,以及兩家的情誼,中央軍校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我們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蔚深停下了動作,抬眸正視對面眼神哀愁的顏姝,他看過簡秀的所有資料,簡秀與她生得極像,恰如他的母親一樣,是個美人。
容顏若桃李,美目多瀲灩。
可那又怎樣?
他直言道:「我和蔚起,是家人,是父子;可同樣,我們是軍人,是上下級。」
蔚深:「之於我們而言,先軍人,再父子。」
他的語氣冷靜且理性:「身為他的長官,我可以給他下達一切職責以內的所有命令;他可以去犧牲,可以去邊境,可以去送死。」
「因為他是軍人、戰士,他應該是先行者,執行者,甚至殉道者,但唯獨不該是我的傀儡。」
蔚深:「同樣,身為他的父親,我沒有履行好慈愛庇護的職責,在他長大成人的過程中更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他犧牲自己僅有的私人感情和自由。」
軍裝革履的將軍沉聲道:「畢竟您也說了,我是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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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季墨出現在蔚起眼前時,那一身的架勢,委實不像是個執行廳特派、前來對接的執行員。
小菜鳥季同學難以為繼的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懷裡還捧著一捧鮮亮活潑的水仙花束,雪白的花盞在婀娜的枝頭俏麗,芳香四溢,染得蔚起嚴肅沉靜的辦公室滿是馥郁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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