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創世紀給簡秀的選擇。
是抗爭,還是屈服?
如果緘默可以平靜的話,那他是不是不應該掙扎?如果這就是宿命的既定結局,那無謂堅持有什麼意義?人間的苦與淚,罪與罰,生與死,到底和他有什麼關係?
自己只是很累了,僅此而已。
他默默闔上了雙眸,將所有意識都沉湎入深淵。
簡秀,還要繼續嗎?
還值得繼續嗎?
第79章
在蔚起的回憶里, 行政大樓本應該是中央軍校最繁忙的地方,平時,這裡承擔了中央軍校幾乎七成的行政職能, 貫通三十二個學院的聯結工作, 甚至也會接手部分軍部與各戰區的協同工作。
哪怕是假日, 也是採取輪休制, 一直保持著有工作人員隨時待命的狀態。
同時,這裡也是整個中央軍校智能AI「零」的總控中樞所在地, 在蔚起的印象里, 這裡永遠亮如白晝, 永遠有人在忙碌著某些事,宛如一顆發條精準的機械之心,有條不紊地運作著。
但現在, 人幾乎已經撤退乾淨了,零也停止工作, 不遠處似乎還有教師引領著大批學生轉移的嘶吼聲, 冗雜在時隱時現的爆破聲與慌亂的腳步里, 在此間有些荒蕪的安靜里。
談不上遙遠,像是隔著一層紗, 透出近在咫尺的荒唐感。
當蔚起穿過人流,步入踏入這顆心臟之際, 當他越過那些本不應該與中央星系相存的戰火喧囂時,總有種不真切的恍惚錯位感,一步一步, 肌肉逐漸緊繃,身心的戒備臨近頂峰,連呼吸都輕薄到了無。
繞過了空曠寬廣的大廳, 他選擇了其中一側的走道,其間應急照明系統光芒微弱稀疏,昏暗晦澀。
蔚起很快抵達了一樓右側因為緊急制動合上的大門,蔚起將指尖與虹膜對應至門上還仰賴著平時儲存應急能源維持的識別設備,打開了大門。
他走得很快,但人似乎快不過時間,在這短短的幾百步以內,從中央星系走到了第九星軌,自青年行至少年,由Omega重新分化為Alpha,逆向的是人流,亦是光陰。
仿佛在不知何處,蔚起身上的軍官制服退成了軍校校服,軍部的上校肩章星芒消解成軍校時期的校徽紋路。
其實在更早的時間裡,他第一次來到此處,不是為了職責,不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任何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偉岸目的。
曾經,蔚起只是被一個自來熟的同學拉住,是一個家鄉遠在第七星軌的新生。
他還並不清楚如何使用自己的新生身份信息來啟用零的智能服務,中央軍校屬於保密區,民用終端的自帶智能AI無法引路,迷路的他精準的捕捉好了就近同樣拿著新生配給袋的蔚起。
他叫息澤,男性Beta,很巧,是蔚起後來的的同班同學;彼時的息澤一把湊上來,毫無生疏,完全沒有任何社交技巧、全是感情的問道,「同學?你知道行政大樓怎麼走不?」
蔚起點頭:「知道。」
息澤一把拽住他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邁出了信念堅定的步伐,毫不質疑自己偏得沒譜的方向感,旋即,被蔚起默默抬手攔住。
息澤懵懂歪頭:「同學?」
蔚起:「……反了。」
按照他這個南轅北轍的走法,只怕要完成當代的起點星環球航行,榮登校史館新生風雲人物前列,才能找到中央軍校的行政大樓。
畢業以後,蔚起遠赴邊境線,再聽見息澤的消息,是在言云鳴的口中,彼時的言云鳴還不是言主任,而是作為一名前線某部隊殘餘的傷員,趴在蔚起的背上,等待救援。
他們頭頂的玫瑰極光綺麗淒艷,慘慘戚戚。
言云鳴說:「蔚起,息澤不在了,一周以前。」
那一年的息澤和蔚起同歲,畢業十年,軍旅十年。
說這句話的言云鳴呼吸打在了蔚起頸後,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有些發燒的原因,他的氣息很燙,像是一滴新淚倘入了他的衣領間。
也許是回憶太沉太重,壓慢了蔚起的步伐,他的步子逐慢了下來,然後停下。
蔚起神情冷冽地回身側眸,望向了身後空無一人在走廊轉角處,語色漠然:「出來。」
「蔚上校。」林奇匆忙地從轉角後快走而出,很是怕被牽累的模樣,「是我啊,林奇!」
「……嗯。」蔚起靜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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