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起確實是個很出彩的軍人,在職將軍之子,自軍校畢業,便軍旅二十一年,邊境駐守二十一年,年紀輕輕,距離將銜不過一步之遙。
這短短不到一天不到的相處,他們便經歷了初見,共事與背叛。
此前的他們毫不相識,同為軍人的他們二人之間是來不及建立任何感情基礎,他看過創世紀提供的隱秘資料,知曉眼前的這位上校曾經執行過的部分任務。
他的構思中,蔚起本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才對。
林奇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他的臉,指縫之間的血流如注,現在的他太過驚詫,幾乎捂不住自己此刻唯一的命脈。
「可以暫時止住血,也是暫時的救生手段,請不要輕舉妄動,這是急救,也是保險。」見此,蔚起抬手,指尖的精神海漸漸纏繞而上,形成一道輕薄卻適宜的「繃帶」,暫時包紮住了林奇的傷口。
林奇:「為什麼……不殺了我?」
「只要『它』在,你就處於我的監控中,請不要想著擺脫和逃離中央軍校,當你在不可控的瞬間,我會提前將隱患解決掉。」血已止住,蔚起收回了手,「沒有必要造成不必的犧牲。」
林奇冷笑:「一個叛徒的死是犧牲?」
蔚起起身準備離開:「在我的民族語言中,捨棄或者損害了某一方的利益,也被稱為『犧牲』,這並非正義專屬,也不值得稱道。」
太奇怪了。
蔚起這樣子的人,本該是林奇在失勢以後,最嫉妒痛恨的那種人……他幾乎擁有著他所希冀的一切;絕對的強悍,優秀的成績,傲人的軍功,得意的家世。
每一次他看見這些人在自己位置盡情揮灑道德的意志時,他都感覺某種陰暗晦澀的東西腐蝕著自己,他總是暗暗諷刺,倘若沒有了這些人所擁有的一切,不知道他們還能否保持自己的初心,完美恪守自己的道德。
可是蔚起卻似乎總是不按照他預想中的常理出牌。
「我只是恰好不為此感到痛苦。」這樣的回答,完全迥異於林奇在過去日子裡所聞的任何一句話,不同於寬慰、同情,或者是譏諷,在他聽來,有些新奇,卻並不至於動搖。
也許這種別樣且理性的表達,是蔚起的個人作風特色。
但此刻,他卻為他的背叛……而感到遺憾。
並為之重視他的死生。
到底要有多諷刺呢?後悔嗎?不,不應該是後悔……他望著蔚起準備遠去的背影,林奇陡然間的不知所措,霎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站在那裡,應該以何種姿態,何種面目,他依然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報復,可是,可是……
此刻的林奇好像被切割開來,猶豫與紛亂,任何一種偏向都是錯誤,每一點多餘的思緒都是不該,哪裡都是不合時宜,亂了,太亂了,他到底該怎麼做?
明明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停下,可他卻也不想平白辜負這份曾經翹首以盼的理解。
之於他來說其實太晚了,對於其他人來說,又正當恰好,為時不晚。
要後悔嗎?他們需要自己後悔嗎?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恨……
「等等!」在蔚起即將轉角離開之際,林奇突然大喝出聲。
他的嗓音如此糾纏痛苦,含混著血腥的氣息,脖頸之上本就未曾癒合的傷口再度撕裂開,卻又被蔚起留下的精神海壓制住,暗紅色的血液黏膩在他的胸膛,逐漸凝固。
蔚起頓在了原地。
林奇:「我……我和你一起去。」
蔚起:「你已經阻止不了我了。」
「不是阻止。」林奇踉蹌著走向了蔚起,「你需要』鑰匙『,我一開始就不是來阻止你的。」
「』鑰匙『……是你的生理信息?』鑰匙『本體需要是活著的狀態?」蔚起眸光一動,立刻理清了思路,「所以你們需要我動手親手殺了你。」
林奇唇色灰白苦笑,跟上了蔚起:「對,這是我親手通過中央軍校主任權限上的鎖,哪怕你沒有那麼敏銳,我也會在必要時候刻意暴露,並且創造機會讓你殺了我。」
對於創世紀來說,他們樂意看見這些救世主發現自己親手摺斷了鑰匙的剎那,被徹底愚弄的悔恨與絕望。
而對於林奇來說,他只是想要一個恨意的宣洩口,只是這份恨意恰好與創世紀重疊,僅次而已。
蔚起邁出腳步:「這很不合理,哪怕沒有鑰匙,我也可以通過我的權限強制突破,這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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