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她面對醫院裡陳阿姨已經冰涼的屍體的時候,整個人被一種困惑給包圍了,身旁不斷有醫生或者護士在解釋。
那是一種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可以去做什麼的困惑。
岑曉曉守著陳阿姨的屍體,一直聽著,聽的很認真。
她麻木的拼湊出記者們是怎麼衝進了病房詢問這個母親關於她兒子死訊的看法,陳阿姨是怎樣的病發被送入急救室,怎樣才好不容易轉入了重症病房。
最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陳阿姨自己摁下了維生系統的開關。
有一個護士告訴岑曉曉,當陳阿姨恢復神智時的第一句話是——「麻煩告訴我女兒,讓她回家,不要再繼續了。」
女兒。
她沒有叫岑曉曉的名字,她說的是「女兒」。
可是媽媽,她哪裡還有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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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泣無人傾聽,她的存在被漠視,她的愛人慘死,愛她的人也都沒有留住,傷害她的人卻都還可以毫無顧慮的行走於人間。
凱薩琳說道:「老師,我非常好奇,當一直被人肆意碾壓的弱者,在最決絕的恨意充斥在他們的身體裡時,當她終於拿到刀鋒時,會迸發成怎樣的花。」
畢竟,她也曾竭盡全力在這個人間生存過。
「女性Omega,這類性別貫穿了人類社會自地球至星際時期的兩種母性角色,哺育了世界,卻被反哺出這樣的苦果。」她笑著回過頭,看著她的老師,「老師,我真的覺得這非常有意思。」
秋風拂過,千萬落葉簌簌的飛起又跌落。
命不由己,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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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像是開了一個詭異怪誕的玩笑,唯一一個與這個家庭毫無血親關係的人活了下來,成為這個家庭僅有殘存在這個世間的部分。
有人安慰她,到底她傷害那個人被逮捕了,很快就要被定罪了,小晨也可以瞑目了。岑曉曉問,他會死嗎?安慰她的人啞然,最後說,應該是服刑五到十年左右吧。
女孩單薄的笑了笑,說,這樣啊。
三條人命,原來這樣就可以是終點了。
岑曉曉坐在沙發上,守著一把刀發呆,她還活著,小晨死了,陳阿姨死了,徐叔叔也死了。
門鈴響起來,岑曉曉拿起來了那把刀,然後去開門。
她說了,她誰都不信。
在開門的一瞬間,有一股劇烈的力道將她撞離了門口,然後門被重重的合上了,岑曉曉意識天昏地暗,有一刻,她以為要輪到她了,那些人終究還是盯上她了。
「曉曉,曉曉……岑曉曉……果然是你!哈哈哈!你們活該!你和徐家的人都活該!」
男人癲狂自得的大笑把岑曉曉意識從混沌中拉了回來,她終於從這張已經又些蒼老和風霜的臉上看出來了,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她的繼父!
「賤人!」他扇了岑曉曉一巴掌,扼住了她的咽喉,「我那麼愛你!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聯合起外人來!反咬我一口!你們這些賤人都活該!你們毀了我一輩子!」
太可笑了,這個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說自己的一輩子被毀了?
男人還想再扇岑曉曉一巴掌的時候,猛地僵硬了一下,他愣楞的去看自己胸口,那裡插了一把刀,沒有人想到這樣* 孱弱的女孩可以把刀捅得這樣深。
噗——
岑曉曉拔出來了刀,她聽學醫的徐叔叔說過人體的基本結構,原本,這是用來教她和徐應晨用來救人的基本知識。
然後,她又補了一刀,精確貫穿過了男人的肺部。
「道歉。」岑曉曉對她的繼父展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笑,「道歉,給我,給小晨,給陳阿姨,給徐叔叔道歉。」
「你……賤——」
說著,她在他歇斯底里掙扎咆哮的下一刻打開了整個房間的隔音系統,割開了男人的喉嚨。
垂死掙扎之際,男人爆發出強烈求生欲想要將岑曉曉推開,但是岑曉曉在此刻也不像是一個弱小的Omega,她瘋了一樣的捅了一刀又一刀,像完全寄生的菟絲花一樣死死纏繞著男人,她不在乎自己死不死,她要讓這個人陪葬。
沒有關係了,這一刻都沒有關係了,她早就應該殺了他!她早就應該殺了那些人!她回不了頭了,她也不允許自己再回頭了!
該死!他該死啊!他們該死啊!
岑曉曉一邊大笑一邊痛哭,滾燙的血噴了她滿身,這一刻,她終於學會怎麼蠶食他人活下來了,其實她一開始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對。
生存的法則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只是時移勢易,大魚換了更文明的方式來蠶食小魚,小魚用更文明的方式吞噬蝦米。
岑曉曉盯著這個死不瞑目的男人,良久,刀從她手裡落下,恍惚的看著四周的一切,不敢置信是自己做的。
「請問,需要幫忙嗎?」一個甜美的女聲突然從門外響起,「我叫凱薩琳,是剛搬來的鄰居,我剛才聽見了很大的動靜?您沒事吧。」
「沒,沒事。」岑曉曉強迫自己鎮定,打開了智能系統,回復門口的人,「沒事的,我剛才打翻了東西,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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