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對我常用的通訊頻率都有反應,這已經刻入骨髓里了,沒有辦法。」凱薩琳聳聳肩,和一旁和藹微笑的老者對視一眼,繼續道,「約伯,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但現在他們還沒有放人,一個種子都沒有放出去。」約伯神色晦暗,給自己拆了一包餅乾,平靜地注視著監視屏幕里臨時搭建的膠囊酒店,「這個數量和我們原有的預期相比,太少了。」
「星聯已經通過了簡秀的身份重啟,估計不到三天,那批學生的檢測樣本就會送到他的面前,基因的搭建技術是簡秀和索蘭共同的研究成果,等不了了。」
「蘇珊·羅莎的生物樣本太少,一個單體不足以他徹底下定論,但現在不行了,只要能夠讓他接觸的那些潛藏的群體,他就會立刻發現端倪。」
凱薩琳把玩著自己的金髮,輕盈地吹了個口哨:「還能怎麼辦呢,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沒死。」
「他們?就是老師說的最近以來一直在替簡秀保駕護航的那個保密人員?」約伯眼神一冷,「他竟然還沒死?」
星際遷躍的那場事故耗費了他們在北部星區的半數部署,甚至為了以防萬一,約伯甚至特意聯絡了星際遷躍軌道的內部負責人之一,對蟲洞曲率的控制進行了一定的調整,根本承受不了大範圍的轟炸。
通過側寫技術,他們推斷這位極受保密的重要S級天才,無論是作風還是權限調動,都非常偏向於軍方實戰方向,所以,一旦遭遇臨時蟲族危機,他不可能不操縱機甲直面一線,這是他的職責,就像約伯也有約伯的職責一樣。
身份保密又如何,只需要一點小小的線索,他們照樣可以為他布局。
知識是可以撥動世間規律指針的砝碼,只要足夠多,那麼再沉重的指針也可以在運行中規則下緩緩轉動。某種程度上,創世紀……哦不,應該是帝國,他們與星聯一樣,都是規則的信徒,只不過需要看他們互相皈依的規則由誰制定罷了。
可即便這樣,那個人居然還活著。
這樣想著,約伯看向了正在自己指尖爬動啃食著餅乾屑的墨蜂,眸光溫柔,某種程度上來說,命可真硬。
「嗯,沒死,不過沒關係,本身我們的第一計劃也不是他。」凱薩琳在康拉德的示意下,將通訊接向了他。
「咳咳咳!」康拉德咳嗽了幾聲,溫聲道,「約伯,我的時間要到了,雖然現在還不是最理想的狀態,但是已經沒有更好的時間了。」
「約伯,我們的靈魂終將歸於一處,老師和夥伴們會在終點等你。」康拉德輕聲道。
「老師。」約伯輕笑,「我明白的。」
掛斷了電話,約伯和凱薩琳培育的墨蜂分享完了最後一塊餅乾,然後將它捧在掌心,輕聲細語道:「親愛的,你可以和你的子民們重聚了,我也是。」
說罷,他張開了嘴,放任著它嗡鳴著,飛入了自己的口中。
約伯坐下來,捂住自己的腹腔,感受著它在自己身體裡移動,墨蜂在他體內翻湧、蠶食。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刺痛,千萬根細小的針同時扎入他的血肉之中。他咬緊牙關,下唇幾乎要被自己咬破,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渙散,自己快要死了,他清晰的意識得到這一點,和夏洛蒂,和艾拉,和那些每一個被他們用來過濾蟲族基因的每一個容器的孩子一樣。
「約伯,這是一個寓意著苦難與救贖的名字。」記憶里,沙利葉先生將寫有「約伯」這個單詞的紙箋遞給了他,「從今天起,你不僅僅是聖子加百列的意志,也是『約伯』,是我們精神指往的方向。」
加百列有很多個,約伯知道;他是加百列,勞倫斯是加百列,蘭德是加百列,凱薩琳是加百列……就像他們培育自己的研究生命體一樣,創世紀保留了星際帝國時期的那位悲憫仁慈的聖子基因,創造了源源不斷的「加百列」。
這其中也不乏反叛者,但是他們都被清理掉了。
皈依信仰之徒,不需要反叛者。
在人類的歷史進程中,沒有任何一個輝煌過的王朝甘心死去。
既然周而復始是恆定法則,為什麼就不能輪到他們呢?帝國也有抵禦蟲族的榮光,他們也有慈愛仁政的帝王,人類文明與科技也在星際帝國時期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居然如此,為什麼不應該是他們。
這數百年的光陰,人類也證明了,無論怎樣的時代,人應有的暗面他們照樣無法根除,人的劣根性,不會因為任何外在環境的更改而轉移,星際帝國只不過是剛好走到了歷史的轉折點上罷了,對,這只是時間的巧合,是可以改變的巧合。
約伯的手背繃緊,炸起一寸寸虬曲的暗青色血管。
人類,需要一個更穩定的社會結構。
至此,沒有背叛,沒有動亂,沒有攻擊,沒有矛盾,所有人的利益完全一致,絕對安全與穩定,從生理意義上規避了一切自毀的災難,安定永存,完全和平。
「七日創世,我們將在新世界新生的……」
約伯眼神漸漸的暗淡,然後,一顆黑點在他的眼睛瞳孔處輕輕晃動,扭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至完全占據了他的整個眼眶內部,徹底的蠶食掉了青年漂亮的藍色瞳孔和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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