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在這裡一定會收到賜福。」她垂眼，臉龐落在黑暗中輕聲，「是我不配。」

「周娘子，五彩禮每年都會舉辦，下次再來。」顧雪黛安慰道，「舉辦五彩禮的僧人本意是為了讓大家有個吉利，即便沒有收到賜福，也是在五彩禮中受到祝福的。」

周棲梧勉強笑笑，接下來有些心不在焉，她為顧雪黛介紹了五彩禮剩下的活動，僧人講經之類的。

「佛子會在夜晚講經。」周棲梧說。

那現在大概是有空的，姜確換下觀音扮演用的衣裳需要時間。

顧雪黛猜測著。

「周娘子，我有些乏累了。」顧雪黛尋了個理由說，「恐怕我要先回禪房歇下了。」

「我也有些累了，那我送你回去？」周棲梧溫善說。

「不必。」顧雪黛體貼說，「不能讓你繞路。」

顧雪黛與周棲梧暫時分開，約定了晚上再一起聽佛子講經。

身穿素雅長裙的女郎背影裊娜，漸漸消失在周棲梧的視線中，片刻後，又再次出現在周棲梧的目光中。

周棲梧悄然跟上了顧雪黛，她看到顧雪黛沒有回到禪房，而是去了佛子姜確的居所。

「為何要撒謊呢。」周棲梧遙遙站在一處廊角遮掩處，低聲說，「這樣不行。」

另一邊，顧雪黛敲響了姜確所在院落屋舍的門扉。

「進。」姜確清淡的聲音響起。

顧雪黛抿了下唇，這是她來到淨因寺後第一次與姜確單獨相處。

她忽然想見姜確，是因為她想斷掉自己不該有的夢境妄想。

夢中姜確與她的親密伴隨著情的轉換，顧雪黛的心弦被撥亂許多，她怕這般放任下去，她會對姜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她看到姜確扮演的觀音如明月皎潔，與世人有著鮮明的界限。

所以，她期待姜確欺騙她，用偽裝出來的仁和勸導她，讓她丟掉潛意識對姜確的褻。瀆。欲。望。

「長兄。」顧雪黛走入門扉，微微屈膝行福禮。

她看到姜確正在系僧袍的衣帶，僧袍松垮，露出他內裏白衣勾勒出的寬肩窄腰。

顧雪黛的臉微紅，後退一步，「我來的不是時候。」

姜確瞥了眼顧雪黛，眼神清冷，道：「無妨，身外之物。」

他平靜淡然，顧雪黛壓住方才那瞬想轉身逃跑的衝動。

這禪房與她無關，但她的腦海中卻能浮現夢中她在這間禪房中對姜確做的事情。

顧雪黛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她覺得姜確一定不知道夢中的事情，因為夢中的姜確與她面前的姜確實在是太不同了。

夢中的姜確繾綣溫柔地喚她黛兒，現在的姜確只是淡淡地稱了她一句表妹，雖然溫和，但疏離。

「長兄每年都會扮觀音賜福麼？」顧雪黛出聲打破安靜。

姜確微微笑，「不錯。」

顧雪黛望著姜確，方才扮演觀音的他青絲三千，拋去佛性的氣度，他的面容是世家弟子，但現在，他變回了出家人的模樣，剃度遠離紅塵，顧雪黛眼神浮現好奇，她垂眼，柔和不逾越地稱讚，「長兄當真仁善。」

姜確知道她在好奇什麼，他扮演觀音用的是變裝，其實，這觀音本該由貌美的女郎扮演，但世人對佛子姜確追崇，姜確便承擔下來了。

縱然他知道她對他的探究欲，他也無法光明正大地與她敘談。

夢境外，顧雪黛與他保持著距離，連撞見他換衣都要逃離。

姜確披上雪色紋金線的袈裟蓋住僧袍，瘦削冷白的手壓在衣料上，慢條斯理。

「此時前來，有何事？」姜確語聲斯文，不辨情緒。

顧雪黛睫羽輕斂，緊張地咬咬唇，像是極其擔心自己命運的樣子。

她撩起眼眸，微微紅著眼，「長兄，你說我被安排在寺中，是不是被冷落了。」

「這幾日我總擔心我與姜明的婚事。」顧雪黛思索著如何斷了自己的念想，自顧自地說下去，卻沒看到姜確的容色頓了一瞬，眸光覆蓋暗色，瞥了她。

「待我離開淨因寺，可否請長兄為我美言，說我一直為婚事祈福。」顧雪黛露出焦急的樣子，像是很在乎姜明的樣子。

姜確的聲音淡了些，「是麼。」

「我知道長兄不在乎情愛之事。」顧雪黛心跳加速，看著姜確，「但我之前撞見了長兄的秘密。」

「我不求旁的，只希望長兄能幫我順利完成我的婚事。」

她很大膽，威脅他。

姜確一下子窺探到了顧雪黛膽大妄為不計後果的那面，像夢中的她一樣，帶著點任性。

姜確忽然輕輕地笑了下。

可惜，他不是真正的聖人，無法坐懷不亂。

「表妹為我隱瞞秘密，對我所求，稱得上簡單。」姜確走近顧雪黛，他的指尖抬起，落在顧雪黛的脖頸上，拂著她纖弱的肌膚。

「遇到表妹這般良善的人，多少人求之不得。」青年溫潤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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