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員斷氣前一刻想辦法抽取到他們的腺體基因或者得到殘留信息素的物件, 就可以再次將基因傳輸到雲鵠鳥蛋中。

雲鵠鳥在汲取最後一絲生命氣息時破殼而出, 帶著學員們臨死前最後的一絲記憶去往他們想去的地方，無論天涯還是海角，只要雲鵠鳥不死, 就一定會抵達終點。

方庭予很好奇，屬於他的那一顆雲鵠鳥蛋是什麼樣子的, 許之恆的又是什麼樣兒的。

厲棱從海里冒出頭的時候, 方庭予還坐在礁石上盯著那幾隻海鷗發呆呢。

「嘿, 貓弟弟，回神了。」

厲棱打了個響指，將從海里撈上來的一些漂亮珊瑚扔到旁邊, 輕拍了下方庭予的肩膀，「庭予，你還在想他們呢？」

「我從沒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快到我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從雪山回來後，方庭予便一直沉默寡言，不怎麼說話，也沒怎麼休息過，故而黑眼圈特別重，眼中也儘是疲憊之色，蔫巴巴的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胳膊上的傷有醫學二部的針劑，打一針就好了，身上的傷口好得很快也不疼了，但心裡總覺得缺失了些什麼。

厲棱甩了甩頭上的水，咳了一聲，說：「康源，就是我那沒相處過幾天的臭鼬Alpha舍友，你應該還記得哈。」

「記得。」方庭予點了下頭，「你怎麼會忽然提到他？」

「唉，知道他的死訊時，其實我跟你的心情一樣沉重、一樣難過，根本就不太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厲棱嘆口氣，拿過一株紅色珊瑚，將小枝丫摘下來別在了方庭予的貓耳邊。

別說，還怪好看，挺俏皮的。

也是方庭予現在沒心情跟他鬧騰，不然怎麼可能允許他將這麼鮮紅的珊瑚戴在自己腦袋上？

厲棱又重新拿了一株珊瑚，邊將上面多餘的分叉摘掉邊說：「雖然我跟他沒認識幾天，也沒見過幾次面，可好歹共處一室過，知道他的死訊說不難過是假的，親手將他的遺物整理好送回去，我都不敢想他的家人看到這些東西之後會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給他辦葬禮，我也會想，他們可曾後悔過送自己的孩子來這裡學習，執行任務。」

幾天沒休息好，方庭予眼睛裡布滿紅血絲，他轉過頭盯著厲棱看了一會兒，想看看他提到死去舍友時臉上的表情會是什麼樣的。

可是厲棱只是勾著唇角，眼帶著笑意，一點也看不出傷心難過的神情，反而這般的悠閒自得，方庭予有些看不透他。

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又一個浪花拍打在礁石上，驚飛了落在不遠處的海鷗。

方庭予才問他：「你覺得，他們後悔過嗎？」

「我不知道。」厲棱呵笑了一聲，搖搖頭，「但我很清楚，至少康源沒有後悔過，我很佩服他執行任務前那股視死如歸，九死不悔的精神，也很值得我學習。」

厲棱摸了摸方庭予半濕的頭髮，「小貓崽，我相信林星他們也不曾後悔過，如果他後悔或者懼怕死亡，就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犧牲自己。」

揉了揉緬因貓Alpha耷拉著的貓耳朵，厲棱語重心長道：「庭予，他寧死都不願意傷害你，你能明白麼？」

「不知道，也不明白。」

方庭予揉了下眼睛，心情說不出的鬱悶，鼻尖泛酸道：「從小到大，除了許之恆之外，從來沒有人願意以生命為代價保護我。」

想到林星臨死前說的話，方庭予心裡苦澀難忍：「林星，一個認識不久的小赤狐Omega卻給了我很大的感觸，也讓我對團隊、隊友有了新的認識。」

「這就應了那句什麼……」

「有人出現總會教會你一些道理還是什麼，每個人出現都是一種必然？」

厲棱費勁腦汁的撓了撓頭，還是沒想出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哎喲我去，那些文縐縐的話我是說不上來，總之林星保護了你，你就應該永遠將他記住，帶著他那一份勇敢、堅強、快樂的活下去。」

「我當然得好好活著。」

金瞳泛著些許冷光，方庭予深吸口氣，堅定道：「我還要將FEG徹底連根拔起，為他們報仇。」

厲棱看著身旁忽然有了鬥志的緬因貓Alpha，不由得為他豎起了大拇指，「其實你心裡一直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你哪裡需要別人來開導，許會長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嘛。」

方庭予一怔，「是許之恆讓你一直陪著我的？」

任務結束，回來之後方庭予就沒見過許之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