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六歲的周盲被打的跪倒在地,一邊臉頰高高腫起。
陌生的女人懷裡抱著個一歲大的嬰兒,怒瞪著他:「愣著幹什麼!一點眼色都看不懂啊,還不快滾去擦地!」
周盲不敢哭,也不敢說話。
他撐著瘦弱的身體爬到木盆邊,擰乾裡面的抹布,跪著一點一點擦拭地面上嬰兒的尿液。
「一個拖油瓶,天天礙老娘的眼。」女人臉色難看。
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的男人討好地湊過去,抱著她輕聲哄道:「乖媳婦,我這不是快升職了嗎?我領導很注意家庭和諧,咱就再忍忍,等這晦氣東西長大點就讓他出去打工,到時候他賺的錢都給你花。」
女人哼了一聲:「我稀罕他那點錢?」
「知道知道,我媳婦最善良,最大度......」
周盲神色木然地擦著地,手上忽然傳來劇烈的痛感。
他咬牙忍住痛呼聲,抬眼看去。
先前的嬰兒已經長成半大孩童,挺著球一樣的肚子,叉著腰,腳下死死捻著少年的手。
「晦氣東西,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男孩堆滿了肥肉的臉顫了顫,頤指氣使道:「我媽說了,你現在初中畢業了,該去打工賺錢,你的錢都要給我買熏雞吃!」
周盲定定地凝視著他,眼神逐漸陰翳。
而後他猛然伸出手,死死掐住男孩的脖子,將他按倒在地。
周盲眼眶泛紅,咬著牙,傷痕累累的手逐漸收緊,男孩掙扎的動作也逐漸減弱。
忽然,少年鬆開了手。
男孩捂著脖子又咳又喘,撕心裂肺。
周盲擦掉唇上被自己咬出來的血,站起身快步走進主臥,像是早有準備一樣,準確地從那些抽屜和暗格中找到大把現金和自己的身份證。
他又拿了男人的包,裝了不少男人的衣服和看起來有用的東西,而後在男孩的哭叫聲中,毅然踏出房門。
飯店包廂里,周盲坐在一眾成年人中,看著他們推杯換盞。
坐在身側的飯點老闆醉醺醺地摟住他的肩,手掌在他肩頭緩緩滑動,笑眯眯道:「小周啊,你今年是十六歲?」
「嗯。」周盲蹙眉,避開男人的手。
男人手放了下來,眼神卻朝周盲另一側坐著的男人示意了一下。
那男人立刻心領神會,拿過一杯酒遞給周盲道:「小周啊,你也是大人了。這人生的第一杯酒,師傅敬你。」
周盲扯出一抹笑,道:「大師傅,我還是不喝了。」
「臭小子,師傅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男人笑道:「你之前不是說想學做獅子頭嗎?你喝了這杯酒,師傅就教你。」
周盲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周盲臉上浮出真心的笑,舉著酒杯站起身道:「那師傅,這杯我敬你。」
包廂內的眾人紛紛起鬨。
「哈哈哈快看我收的好徒弟。」師傅樂道,「這就是我半個兒子。來兒子,咱爺倆今晚喝個痛快。」
周盲從宿醉中醒來,遲鈍的思緒,伴隨著身上那些令人噁心的痛感漸漸回籠。
他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眼角滑下一滴淚。
飯點更衣室內。
周盲捂著被老闆娘打紅的臉,淚流滿面。
他靠在男人油膩的胸膛上,哽咽道:「老闆,你看你老婆把我打的,她肯定容不下我了。」
店長抽著煙,一手摟著少年纖細的腰,愁容滿面。
「我是真不想和她鬧。」男人嘆道,「這樣,我先送你去我朋友那工作,等之後有機會再接你回來。」
「你朋友?」周盲淚眼朦朧地看他。
「對,他在同歸市開了家商務KTV,你現在還沒成年,只能去他那邊先打打雜,等成年了我再想辦法給你找別的正經工作。」
「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的。」周盲繼續哽咽,「我要是想你了,連買票回來的錢都沒有。」
「哎呦寶貝,不哭了啊。」男人輕輕擦拭他臉上的淚,心疼道:「我還能短了你的錢啊,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以後每個月也會定期給你打錢,找時間我也會去看你。」
周盲這才破涕為笑,把臉埋在他胸口,輕聲道:「你真好,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他嘴裡說著最甜的情話,眼底卻全是麻木。
KTV包廂外,服務生們湊在一起閒聊。
「哎你們聽說沒,今天888號包廂那位客人是渭省那邊來的,好像是亭松市當地最厲害的餐飲大老闆,出手特別闊綽!」
「林宏達林總嘛,他最近來咱們這三線小城市出差,這邊各種領導都聞著味追上去了,老闆使了好大勁才讓他來咱們KTV體驗服務,沒看咱們這條件最好的那幾個姑娘都過去了嗎。」
「不是啊,我咋聽說那老闆有點特殊癖好來著?就咱們那幾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能受得住嗎?」
幾個服務生低低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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