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踏入了權利的漩渦。
十三歲,正值大好年華的少女穿著明黃色長裙,立於高牆之上,遠遠目送兄長再次出征。
而十八歲的固慈騎在高頭大馬上,遙遙回望。
那是最後一眼。
固慈察覺到自己的手被炙熱的掌心握住,他才猝然回神,再抬眼看向結界另一側的少女時,神情變得無比複雜。
那身著明黃色長裙的少女,立於半空,遙遙與固慈對望。
「怎麼了二哥?」她笑吟吟的,漂亮的臉蛋和固慈有五六分的相似,「見到我不開心嗎?」
固慈反握住諺世的手,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長安公主,淡聲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長安緩緩朝固慈的方向飄過來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三五米。
她笑意不變,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恨意和不甘:「是啊,在你的設想中,我應該早就死透了吧?」
固慈也笑了:「嗯,所以你是被狐族救下了?還是同化了?」
「差不多吧。」長安的五官隱隱發生了一些變化,眼角微微上挑。
「不過這都不重要。」她很好奇地歪頭道:「有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八百多年了,一直想當面問問你。」
固慈頷首:「你問。」
長安眸色一寒,瞬間朝固慈的方向飄過來好幾米,只堪堪在一米外,隔著結界與他對望。
她來的突然,但固慈和諺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長安臉上已經沒了笑意,迫人的氣勢隱隱散開,帶著屬於天潢貴胄的威嚴和強勢。
固慈和諺世卻並沒當回事。
「發現你想稱帝嗎?」固慈語氣淡淡,唇角甚至還帶著笑,「可能是你三歲的時候吧。」
長安眉心緊蹙,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記得那年冬天的雪嗎?」固慈繼續道:「還有那個被我親手放在樹幹上的小雪人。」
長安倏然攥緊了手,看向固慈的眼神中布滿了憤恨,以及一點微不可察的畏懼。
原來是那個時候。
那個小雪人是她親手捏好的。
她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立於地面,被所有人俯視,她想讓它在更高的地方,被所有人仰視。
於是她求固慈幫她把小雪人放到樹幹上。
她看著那立於高處的小東西,心跳驟然加快。
她想起了晨時在父皇書房外聽到的聲音,那是父皇和二哥在聊治國策,二哥的建議和策略令父皇龍心大悅。
而長安發現,二哥想到的辦法,她也想到了。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濃濃的不甘心。
憑什麼?
憑什麼二哥生來就是儲君?
憑什麼他未來能成為九五之尊?
明明她也是嫡出,明明她也一樣聰慧,憑什麼就因為她是女子,就要生來不被重視,就要走結婚生子這條枯燥乏味的路?
她不甘心。
她要爭,要搶,要讓二哥親手把她送上那至尊之位,就如同他願意幫她將小雪人送到樹幹上一樣!
只是她當時沒注意到,固慈就坐在那樹幹上,垂眸望著她的眼神複雜難言。
她沉浸在野心和對未來的暢想中無法自拔,於是,她開始籌謀。
她暗暗發展自己的勢力,並挑撥帝後與固慈的關係。
在帝後與固慈的矛盾徹底爆發時,她又以「後盾」的姿態,站到固慈身邊,成為他最大的後勤保障和助力。
而後在固慈十八歲那年出征時,她也有了接手帝位的準備。
於是,她設計弒父、弒母、弒兄,嶄掉一切阻礙自己的人,接手了曾經扶持固慈的人脈,以比預想中更輕鬆的手段登上自己日思夜想的位置。
成為史書上濃墨重彩的盛世女帝。
可最後,她卻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裡。
而在她臨死之時,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其實是固慈的手下,而對方一直都對自己深惡痛絕。
這一局,固慈死了,可她卻還是沒贏。
彌留之際,她忽然想要回到十三歲,回到當時目送固慈出征的那一刻。
只是她到底還是死了,但死後的魂魄卻被一隻懵懂的小狐妖跟上,她們不知不覺就融為一體,成為了鬼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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