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提以為他怕擠著自己,又往他身邊挪了挪,夾了好些菜放入他碗中,這才自顧自吃起來。
飯菜的湯汁在口中蔓延,千提也是好久不曾吃到這般熟悉的味道了,才吃了幾口,又忍不住道:
「都怪國師那狗賊!說什麼要齋戒,我從姜國到這後,成天吃些清淡的,肚子裡半點油水都沒有,還要學這邊的禮數,都要餓暈過去了!」
封易初皺了皺眉,難得地夾菜塞到千提碗中,試圖堵住她的嘴:「食不言,寢不語。」
「哦……」千提扒拉著碗中飯菜,再不說話。
不知是因為齋戒了太久,還是因為今日實在餓,這一頓飯她吃得格外香,沒一會兒碗便見底了。她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心滿意足地從凳子上下來,準備跳回床上去。
沒跳幾步,一隻手突然環上她的腰際。身子一輕,他將她攬腰抱起。
「食畢即動,恐公主腸胃不適。」
背部觸及床板,她被他放在床上,還未來得及翻身,又被被子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
飯菜本就熱,千提吃出了一身薄汗,本想掀開被子透透氣,奈何被封易初兩眼盯著,只能乖乖縮在被窩裡,放棄了這一想法。
暖哄哄的氣氛將她整個包圍,不知是不是藥起了作用,身子也沒有方才那般難受,吃飽喝足後困意襲來,她躺在床上,眼皮不知不覺間又變得沉重。
碗筷碰撞聲在耳邊響起,封易初收拾了碗筷下去,沒一會兒又進屋來,將油燈內的火苗熄滅。
「阿初……」感受到光亮消失,千提奮力抬起眼睛,只看見他在黑暗中頎長的輪廓。
「公主歇息罷,我就在隔壁,有事喚我即可。」
聲音溫和,如安神劑般,撫平了千提心中些許不安。她翻了個身,裹緊了身上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
夢裡華燭搖曳,柔和的光在雕花妝檯上跳躍,景秋在她身後為她挽發。玉簪沒入發間,她顧盼欣賞,鏡子卻突然如水面般泛起漣漪。
一隻布滿皺紋的手從鏡中伸出,牢牢鉗住她的手腕,將她往鏡中拉去。
劇痛從手部傳來,她嚇得發抖,另一隻手緊緊抓著景秋的手,試圖掙脫鏡中老手的束縛。
蒼老的面龐於鏡中浮現,身形佝僂的老頭從鏡子中擠出,貪婪而渾濁的雙眼盯得她頭皮發麻。
千提拔下頭頂髮簪狠狠刺向他的手背,伴著老頭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鏡子剎那破碎,碎片飛濺間,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在了她背上。她身子僵硬地轉頭,正看見景秋躺在地上,渾身是血。
「景秋!」
千提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滿額頭,髮絲被汗水浸濕,黏膩地貼在臉頰上,顯得有些狼狽。
「怎麼了?」房門緩緩推開,封易初快步朝她走來,甚至連燈都來不及點:「做噩夢了?」
「阿初!」恐懼與委屈在這一刻決堤,「哇」的一聲,千提整個人撲進他懷中。肩膀劇烈鬆動著,她雙手緊緊揪著易初的衣衫,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浸濕了封易初胸前的衣裳。他穩穩站定,伸出雙臂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懷中。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都是夢,作不得真。」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低沉且溫柔。下巴不經意抵在她的頭頂,驅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千提抽泣聲逐漸減弱,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我方才……夢見景秋了……」
封易初稍稍一怔,知她還以為自己害死了景秋,目光於黑夜中閃現出一抹疼惜之色。他緩緩鬆開懷抱,將一旁油燈點燃。
微弱的火苗將屋子照亮,封易初微微低頭,輕輕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花,手指的動作輕柔得如同在觸碰時間最嬌弱的花瓣。
「她沒事。」封易初單膝跪地,與千提平視。溫柔的眉眼與平日冷淡疏離的模樣判若兩人:「你若不信,算一卦?」
千提止住哭泣,通紅的眼中被詫異覆蓋。
三年前她第一回 見他的時候,他便在街頭擺攤算卦。聽說是與他那丞相父親鬧了矛盾,不得已出來賺些銀錢。
那時她總纏著他,甚至一擲千金請他算姻緣,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於門外,時間久了,她依舊每日翻丞相府的牆去尋他,卻不再提算卦這事。
如今她不提這事,他竟要主動算嗎?
千提吸了吸鼻子,通紅的臉蛋上,兩道淚痕在燭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怎麼算?准嗎?」
「准。」封易初將手探入袖中,一番摸索,又伸出。手掌攤開,三枚銅錢靜靜躺在他手心,於跳躍的燭火映照中泛出幽冷的光。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他抿唇輕笑,清冷的眉眼在此刻變得溫和:「你心中想著你想求的事,將這三枚銅錢拋擲六次,我為你解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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