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提對此雖有些不滿,但好在每日送入宮中的話本子數量頗多,縱然他們要求嚴苛,幾番篩選下來,總能剩下幾本夠她日常消遣所需。幾次反對未果後,她便由著他們去了。
過去十餘年中,千提自認為看過的話本子不少,從中學到的東西也不少。
可封易初帶回來的這些話本子,她反覆琢磨了好些天,卻還是有些橋段看不明白。
正比如她此刻手中拿著的這本。
書上講的是一名武林俠客於江湖闖蕩,卻不幸身中奇毒。他滿頭大汗、渾身燥熱,眼看就要血管爆裂而亡。一名閉關多年的女俠恰在這時出關,路遇少俠,女子於心不忍,將其帶回山洞療傷,僅一夜,便徹底解了他的毒。只是這解毒的過程……千提實在看不明白。書上只寫著,女俠扶著少俠進了山洞,之後的內容,便從對人的描寫變成了對景的描寫。又是雙峰並顫,又是溪水潺潺,又是銀蛇出動……一時間讓千提分不清這究竟寫的是什麼東西。莫不是女俠這治病救人的招數威力實在太過巨大,竟惹得山峰動搖,連山中銀蛇都被驚動了?
千提思索一番,實在拿不定主意。
猶豫再三,只好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同樣在旁邊坐看書的封易初,將話本子捧到他跟前,一本正經道:
「阿初,你瞧瞧,上面寫的都是什麼意思?」
第18章 第十八章「殿下,有些東西是不能給外……
封易初微微側眸,清冷的目光落在紙頁上的剎那,脊背陡然僵直。秋水般的眼眸在瞬間結上一層寒冰,冰冷中又帶著幾絲慌亂。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調戲在下。」一抹紅暈在耳根迅速蔓延,他起身離開,長袖在半空划過,帶來一陣細微的風聲。
調戲他?她有嗎?
手中的紙頁被秋風吹拂著發出沙沙的聲響,千提呆楞在原地,不知自己又怎的招惹他了。
書上雖有些內容她看不明白,卻也不影響故事整體,這本書看完,她又換了一本品讀。
這次,是個書生和花魁娘子的故事。
書生對花魁娘子一見鍾情,科考前,兩人在房中私會。書生信誓旦旦,許諾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八抬大轎娶花魁進門。這之後,便是什麼兩點櫻桃雪峰上,軟舌巧入花蜜房;什麼滿園春色無人賞,墨草叢中蛟龍探;什麼粗棍直搗黃蛇洞,半點水光浸枕席……這些東西寫得太過高雅,千提實在看得雲裡霧裡。那書生是用木棍打花魁娘子了嗎?可他一屆讀書人,自該端莊品行,又怎能這般粗暴?還有那花魁娘子,都被他打
了,眼淚直直弄濕了枕席,怎的第二日還殷殷切切地給他送別?
千提絞盡腦汁想了許久,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手中的紙頁幾乎要被她捏的變形,她的目光自書上挪開,不遠處的廚房內,少年正忙著做飯。
翠綠色的蔬菜在他手中翻轉變化,由刀刃切開,清洗、過油,伴著輕微的「滋滋」聲,一股誘人的香氣漸漸瀰漫開來。
陽光透過窗戶,輕輕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清冷、出塵,如謫仙般不容侵犯,卻又帶著幾絲溫暖的人間煙火氣。
千提搖了搖頭,想起上一次他冷漠離開的模樣,終是打消了要去請教他的念頭。
適逢慕雲琛捧著新鮮的竹子進來,院門吱呀聲吸引了千提的注意。
「慕公子——你來得正巧——」千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她從竹椅上站起來,捧著書小跑著過去,正要出聲詢問,卻突然有一雙手攬在腰際。
下一刻,那雙手稍稍收緊,腰間力度一重,她失了重心,整個人落在封易初懷中。
封易初單手將她抱在懷中,徑直入了臥室。
木門敞開又閉合,千提半個身子陷在床榻中。抬眼時,少年立於床前,修長的手緊緊攥著方才那本書,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清冷的眸光在書上掃過,他將書合上,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卻比冬日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殿下,有些東西是不能給外人看的。」
「怎麼不能了?」千提從床上爬起來,沒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不能。」
「從前,小八他們看什麼,我便看什麼。有時我在書中看到些寫得好的橋段,時常捧著書去同他們探討,他們可從未說過。」千提輕哼了一聲,語調有些不悅。
她那二十多個面首,哪個不是依著她順著她?也唯獨封易初敢這麼對她,她問個書中的問題都要生氣也就罷了,竟還不讓她問別人?
哪有這般小氣的?
「你還與他們探討?」封易初不自覺拔高了音調。
果然,傳言都是真的……
莫不是和他們探討探討著,就探討到別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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