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淚自眼角落下,她身體微微顫抖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自顧自拭去臉上淚痕:「也對,你現在都醉了,我與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她擠出一個微笑,扶著他站起來:「我給你熬了醒酒湯,你喝下之後好好休息吧。」
燭火搖曳,在牆上投下兩道長長的身影。千提將封易初一隻手搭在背上,扶著他搖搖晃晃地向木床走去。
瘦小的身軀支撐著這般重量,她很快累得氣喘吁吁。
好不容易到了床邊,背上的力道卻突然加重,她腳下一個不穩,二人直直朝床鋪栽去,一齊落在褥子上。
「阿初……」千提身子得到了片刻的歇息,想從床上爬起來給他端醒酒湯,卻發現他的手穩穩攬在自己腰上,「你壓著我了,我起不來。」
一轉頭,那張美若謫仙的面龐映入眼帘。
少年側身而臥,墨發如瀑肆意鋪展,幾縷碎發垂落在臉側,在燭火掩映中夠了出他清冷淡雅的輪廓。
纖長的睫毛隨呼吸輕輕顫動,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他雙目微閉,如玉的面龐因醉酒而微微泛紅,多了幾分難得的煙火氣。
明明是那樣近在咫尺的距離,除卻那道淺到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到疤痕外,她在他臉上尋不到一絲瑕疵。那張面龐美得不似人間物,仿佛再多看一眼,便要讓人徹底淪陷。
「阿初……」千提戳了戳封易初的手臂,見他不作反應,似是睡著了,只好將手無奈地垂下手,小聲嘀咕道:「乳娘說睡覺不好好蓋被子要著涼……」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封易初緩緩睜開雙眸。
目光無奈自她臉上掃過,他搭在她身上的手悄然挪開,利落地脫去她的鞋子。
修長的手指拈住被子一角,輕輕一掀,被子陡然落在二人身上,將他們裹得嚴嚴實實。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等千提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時,那隻手又重新落回了她身上。
身側的少年依舊閉著眼睛,仿佛方才所有不過是她的錯覺。
「……」千提縮在被窩裡,試探性地戳了戳封易初的肩膀:「你究竟是醉著還是醒著的?」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千提往他懷裡縮了一些,小聲道:「蠟燭太亮了,晃眼睛,睡不著……」
話音未落,伴著一聲輕響,燭火霎時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幾點細碎的月光投過門縫、窗戶灑落進來,在被子上落下一層銀霜。
「可是乳娘說,只能侍奉自己的夫君這麼睡覺……你做我夫君嗎?」她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在黑暗中撲閃撲閃,仿若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做。」
「可是……」
「食不言,寢不語。」
千提噤了聲,剩下半句話卡在喉口,因他這句話咽了下去。
可是乳娘還沒教她要怎麼服侍自己的夫君……
小時候她們總說長大了就會了,小孩子不該過問這些。離開姜國來此地和親前,乳娘又說,這兒宮裡的掌事嬤嬤會教她。
可等她上了花轎,進了新房,卻從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究竟應該怎麼侍奉自己的夫君。
難不成,真等著國師那狗賊手把手教她?
千提打了個寒戰,身體不自覺地往封易初身上靠去,貪戀著他懷裡的溫暖。
狗賊國師哪有她的阿初好?
近來她看的那些話本子倒是與從前的不大一樣。從前的話本子,每每寫到主人公共臥一張床,故事便在這裡戛然而止,再開始時,便是第二日早上,姑娘嬌俏地看著心上人笑。
如今那幾本卻不會突然斷在這兒,只是無端多了些描寫,像是對景所寫,仔細品來,卻又似乎不是。
儘管有些東西晦澀得很,她瞧不明白,但其中總不乏有一兩本稍微通俗些的,除卻簡單的描繪美景外,還有兩個字出現的頻次倒是高一些。其一為「進」,其二為「緊」。如何進?進哪?又為何緊?
千提抿了抿唇,烏溜溜的大眼睛在月色中忽閃忽閃,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她身子動了動,一隻手貼著褥子朝封易初貼近,靈巧地從他腋下穿過,另一隻手自上方環上他的腰脊。
兩手在他背後相匯,千提卯足了勁,用力將他抱緊。
少年身體一僵,驟然睜開眼睛。
黑夜中,少女墨色的眼眸反射著皎皎月光,比天上星辰還要乾淨透亮幾分。
「不喜歡嗎?」千提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失落,「莫不是我力氣太大了,將你弄疼了……」
「喜歡。」封易初緩緩睜開雙眸。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他逆著月光而臥,眼底的寵溺隱於黑暗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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