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提心猛地一揪,滿腔憤怒被心疼驅散。她慌亂地鬆開嘴,下意識地掀開他的衣袖查看傷口。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上,兩排牙印分外清晰,肌膚因她的啃咬微微下陷,周圍泛著刺目的紅,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奪眶而出。
熱淚滾燙,砸在封易初手臂上。
封易初見狀,緩緩抬手,拭去她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水:「我沒事,不疼……」
「啪」的一聲脆響在墓園內迴蕩,驚得樹上一小片積雪落下。
千提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嬌嫩的掌心被他的臉打得通紅。
封易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微微晃了神,身體僵在原地,清冷的眼眸中帶著些許茫然。
「我去哪?我移情別戀!我去與小八私奔!」千提胸膛劇烈起伏著,熱淚又一次湧出眼眶:「封易初,你將這些莫須有的事扣在我頭上的時候,可曾問過我一句?可曾想過聽我解釋一句?」
聲音帶著哭腔,在風雪中顫抖,每一個字都含著無盡的委屈,讓聞者心碎。
「對不起……」封易初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出一片陰影。
「對不起有什麼用?如今倒是與我說對不起了,當初我跟在你後面討好你的時候呢?」千提用了些力,掙開他的束縛。
「我……」封易初欲解釋,千提卻不想再聽,決然轉身。繡花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千提……你先與我回去,我們慢慢說……」封易初緊跟在她身後,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急切與懇求的意味。修長的手指幾次探出,想要抓住千提的手,卻都被她猛地甩開。
直到兩人出了陵園,黎謹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像一道屏障般擋在了兩人中間,封易初才終於停下腳步,放棄了糾纏。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他肩頭,愈發襯得他身影孤獨而寂寥,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千提和黎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
暮色籠罩,天邊泛起一抹橙紅,將雪地染成淡淡的粉色。千提與黎謹快步前行,腳下積雪被她們踩出雪坑,偶有一些沾在鞋底,讓鞋子變得沉重。
直到徹底將封易初甩在身後,千提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鬆開黎謹的手,「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解氣了吧?」黎謹也跟著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像夜空中的月牙。
「解了一點,不過,我才沒那麼容易原諒他。」千提尋了塊石頭,將附著在鞋底的雪刮乾淨,步伐又變得輕鬆起來。她嘴角上揚,開心地哼著小調,將手抬到黎謹面前,道:
「他的臉把我的手打疼了。」
黎謹被她這模樣逗得更開心了,兩人一路說笑著往丞相府去。
已別兩月,丞相府倒與千提離開時無異,只是門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身上落了一層積雪,比往日瞧著要落寞些許。
看門的小侍衛是新來的,又加上黎謹常年不回京都,差點將黎謹認作了畫扇,經旁邊閱歷稍深些的侍衛提點,才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迎著她們進去,絲毫不敢怠慢。
迴廊曲折,一處房門敞開著,屋內,溫暖的燭火輕輕搖曳,屋外台階下,慕雲琛坐在一塊蒲團上,正在將懷中的草藥研成粉末。
幾縷碎發垂落在頰邊,他手中研磨的動作不停,眼睛卻直愣愣地望著庭前簌簌而下的雪花,顯得有些呆。
聽見迴廊上的腳步聲與談笑聲,慕雲琛下意識地往外瞥了一眼,瞧見黎謹正往這邊過來,他像是見了貓的老鼠,嚇得「噌」地一下站起來往屋內跑,手忙腳亂地就要關門。
黎謹眼疾手快,快步上前,先一腳將門頂住,佯怒道:
「好啊你,見了我就躲,莫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哪有……」慕雲琛將門打開,心虛地撓了撓頭。
黎謹目光落在慕雲琛頭頂,「我上回送你的發冠呢?怎的又只系根髮帶?莫不是不喜歡?」
「沒有!」慕雲琛被她一下戳中,急忙搖頭,道:「謹兒姐,我喜歡得很,只是……」
他垂下腦袋,抿了抿唇,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隨後,他轉過身,在柜子里翻找一番,終於尋出那頂銀質發冠,小心翼翼地戴在頭頂,有些難為情地拿起一旁寶劍,緩緩步入院中。
「只是,你瞧——」
慕雲琛深吸一口氣,在院中站定,開始舞劍,動作行雲流水,矯健有力。寶劍在他手中挽出一個劍花,自地面掠過,帶起的積雪散落在空中,形成一片迷濛的雪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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