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初感受到她的不安,另一隻手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她的手背。眸光依舊落在男人身上,他薄唇動了動,清冷的面容上不見絲毫慌亂。
「內人瞧著這花鈿好看,信手貼上的。」
說罷,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淡而恰到好處的笑意,宛如雪後初綻的寒梅,清冷中透著絲絲溫情。
「原是如此。」男人明顯鬆了口氣,「還以為你這額頭又受傷了。」
「讓師父掛心了。」
男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便好。」
封易初面上依舊掛著抹淡淡的笑,微微欠身,道:「師父難得來一趟,恰逢宮宴,不如一同……」
「不了。」未等他說完話,男人擺了擺手,眸中帶著幾分歉意,說話間,眸光掠過封易初,有意無意地落在千提身上:
「為師還有些要緊事要辦,此番入宮,也不過是來看看你,見你安好,心中便安穩了,這便出宮去,萬不敢在此耽擱太長時間。」
說罷,他便轉身。
封易初也不勉強,俯身又行了個禮,恭敬相送。
待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他才轉過身,自然地牽起千提的手。
不知是她剛才太過緊張,還是這天氣太過寒冷,她指尖發涼,讓他忍不住捂在掌心,試圖用體溫將其溫暖。
兩人沿著被雪覆蓋的宮道前行,積雪在腳下發出細微的聲響。千提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偏頭看向封易初,輕聲問道:
「剛才那位,是你師父?」
「嗯。」封易初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遠處被雪覆蓋的琉璃瓦上:「幼時曾隨他學藝三年,那些五行八卦之術,便是從他那學的。不過他常年在外遊歷,也是許久未見,今日再相逢,實屬意外。」
「他可曾去過姜國?」千提思慮片刻,猶豫道:「我總覺著,好似在哪裡見過他。」
「這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從前不是也愛到處跑嗎?沒準在路上碰到過,也說不準。」
「也是。」千提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兩人牽著手,並肩朝大殿走去。
殿門打開,殿內燭火搖曳,暖黃色的光暈灑滿每一
處角落。雕樑畫棟間,繁複精美的金龍浮雕在燭光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會騰空而起。朱紅的立柱上,金絲編織而成的瓔珞點綴其上,隨著偶爾吹入的微風輕輕晃動,其上明珠與寶石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封易初帶著千提步入殿中,忽視眾人投來的目光,穿過人群,尋得座位入座。
千提在他身側坐著,杏仁大的眼眸中,眼珠婉轉,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視線在人群中穿梭,不經意與畫扇對視,千提瞬間亮起了眼眸,朝她揚了揚手。
畫扇點頭回應。
千提在周圍環視一圈,再沒尋著什麼有意思的東西,這才將視線落回身前几案上。
宴會尚未開始,菜餚還未呈上,案上擺著幾盤精緻的點心,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壺酒立在桌案中央。
封易初修長的手指握住酒壺,長臂輕抬,將壺嘴朝著千提面前的酒杯靠近,微微傾斜壺身。
「我不會……」千提剛要開口拒絕,已有液體自壺口倒出,落在杯中。熟悉而馥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杯中液體表面還懸浮著極點白色的米絮。
千提微微一怔,拒絕的話咽在喉口。指尖拈起酒杯,鼻尖輕嗅,竟是她往年在姜國宮宴上最愛喝的米酒。
櫻唇輕啟,小酌一口,醇厚的口感在舌尖蔓延開來,甜甜的,與記憶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知道你不會喝酒,特意讓衍之準備的。」
封易初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噙著抹淡淡的笑意,又為她滿上一杯,清冷的眼眸中,溫柔與寵溺並存。
千提輕輕應了一聲「嗯」,被他這話一提醒,才留意到,顧衍之竟沒與畫扇同坐一桌。兩人的桌案雖是相鄰的,中間到底是隔了一大段距離,顯得有些疏離,少了些夫妻該有的親昵。
「顧大人不與丞相姐姐坐一起嗎?」千提忍不住發問。
「他?」封易初捏著酒壺的手頓了一下,指腹在酒壺上輕輕摩挲,抬眸,淡淡地朝對面掃了一眼,旋即迅速移開視線,沉聲開口:
「你便等著看吧,他一會兒指定自己湊過去了。」
恰有宮女端著幾碟小菜上來。千提玉手輕托香腮,用筷子夾著顆花生米,就著米酒,淺酌慢咽。
她的目光隨意地落在前方,看似是在打發時間,實則偷偷用餘光留意著顧衍之的一舉一動。
果真如阿初所說,每隔一會兒,顧衍之便要起身,與殿內殿外的宮人低聲交談幾句。表面上看,是在視察宮宴籌備情況,可每次與人談話完再坐下時,他的凳子便悄無聲息地朝畫扇那邊挪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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