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聲音在耳畔響起,泛著森森冷意,與他平日溫柔的模樣全然不同。
手上的繩索被解開,他取下她口中的帕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而後側眸,目光下移。
「現在,輪到你了。」
四周火焰尚未熄滅,木塊燃燒著,熱氣灼燒肌膚,讓千提額上不自覺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千提順著他的眸光看去,便見方才還一臉得意的趙獻倒在地上,原本健全的左腿上,那把短劍扎在其中。
鮮血順著傷口流淌而下,他疼得面目猙獰,聽見這句話,身子哆嗦了一下,拖著兩條腿想要逃離,站都不曾站穩,便直直摔在地上。
幾番嘗試過後,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逃不了了,朝地上一跪,求饒道:「表弟!表弟!是表兄的不是!我錯了!求你……求你放過我!」
「阿初,」千提拽了拽封易初的袖子,兩眼泛紅:「他的人,傷了景秋……」
「你那侍女自己擋劍受傷的,與我何干!」趙獻狠狠瞪了她一眼,努力扯出一抹討好的笑,「表弟,你莫要為這賤婦傷了我二人的和氣,你我才是一家……」
「賤婦?」封易初緩緩眯起眼睛,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鉗住了他的下巴。語氣慵懶,儼然一副不急不緩的態度,聲音卻泛著無盡的冷意,「再說一遍,嗯?」
「我……我錯了!我錯……啊!」
腿上的短劍被狠狠拔出,落下一個駭人的血窟窿,鮮血自其中噴涌而出,在封易初玄白色的外袍上留下一片血跡。
白色之
處被染得猩紅,玄色之處,轉為顏色更深的玄色。
趙獻卻顧不得喊疼,只是強忍著,一遍又一遍地哀求:
「我錯了!我真錯了!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錯了……求你了……求你……」
他不知一連說了多少個「求你」,直至嘴唇因失血變得慘白,抬眸,對上封易初無甚波瀾的眸子,才終於明白,今天自己是非死不可。
「你當你是誰!你個賤種,就憑你也配殺我?!」他破口大罵。
幼時世人皆認為長公主拋夫棄子與人私奔,他那幾個表兄經常用「賤人」稱呼她,舅舅不在時,叫他「賤種」,也是常有的事。
封易初挑了挑眉,全當沒聽見這句話,只是鉗著他下巴的那隻手收緊了些。脖子稍稍一歪,他眯起眼睛:
「說說,當年之事,你知道多少?」
鮮血自趙獻嘴角流下,他獰笑兩聲,「哈哈哈……與那賤婦有關的事,你想知道啊?」
「她從未拋棄過任何人,你不能這麼叫她。」
「哈哈哈哈哈……我怎麼不能叫了?哈哈哈……賤婦賤婦賤婦!啊……賤!婦!」趙獻骨骼被他捏得咯咯作響,卻還是不甘示弱,一遍又一遍唾罵著: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不會真以為她有多乾淨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封易初沉下眼眸。
「哈哈哈哈……看來你真不知道啊,也對,封庭淵那老傢伙可是愛她入骨,什麼都接著,什麼事都替她瞞著,又怎麼可能將這事告訴你?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封易初眼中終於湧起陣陣波濤,呼吸也因這話變得有些沉重。
「想知道啊?哈哈哈哈,那我便告訴你——」趙獻獰笑著,露出一口被鮮血染紅的牙:「那女人出嫁前便不守婦道,極不檢點,你根本就不是……呃……」
忽然,一把劍自遠處飛來,直直刺入他的心臟。趙獻眼眸瞬間瞪大,倒在地上,瞳孔渙散,再沒了半點動靜。
一切發生得太快,千提低呼一聲,下意識捂住嘴,還未說話,便被封易初護至身後。
下一刻,一抹粉色的身影自大火上掠過,畫扇足尖點地,躍至趙獻身後,將那把劍取下,攥在手心。她身子挺立著,昔日眼中的溫柔不復存在,反換上一抹認真之色。
封易初瞥了趙獻的屍體一眼,抬眸看向畫扇,眼中好不容易被趙獻一番話攪起的波瀾褪下,只剩一抹早已看透的淡漠:
「在附近看了那麼久,終於肯出來了?」
「不是你想讓我出來的麼?」畫扇輕笑一聲,一手仍攥著劍,另一隻手朝前一伸。聖旨一端被她攥著,另一端垂落,展示出上面的熟悉的字跡。
「現在,停手,回你的國師府,做你該做的事,再不插手此事。否則——」
她長袖一揮,一道劍光閃過,不遠處一棵本未被火藥波及的大樹頃刻間被劈斷,順著整齊的斷口滑落在地。
「現在的你,根本勝不了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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