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回什麼頭?」
童霜玉沒有武器的另一隻手捏住他喉頸,青黑的魔息觸手般順著青年素白的肌膚攀纏。
「道君該不會是想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若我現在收手,誠心悔過,尚能夠洗清身上罪孽——」她有幾分微妙的挑眉,青黑色的魔息驟然收緊,「謝艷秋,你是妙華派的和尚養大的?居然對一個魔域的妖女懷揣這種幻想?」
她的力道不輕,謝艷秋悶哼了一聲,聲音因喉間空氣減少而呈現出幾分喑啞,不得不俯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秋只是不希望姑娘行差錯路。」
「道君講話好生可笑。」
童霜玉手指上抬,扣住他的下頜。她的左手已經因為魔息溢散而化出烏黑色的纖長指甲,掐在青年的唇角處,留下清晰的一道月牙痕。
殷紅的血珠自那緊抿的唇瓣溢出。
她審視著眼前這個容貌昳麗,卻仍舊披著一張疏冷清高皮囊的男人:「何為正道,何為差錯?天道之下皆為芻狗,難道還要分個高低不成?」
「……」謝艷秋無言。
他默了片刻:「姑娘對林師妹,兩次三番出手,究竟如何肯罷休?」
如何肯罷休?
當然是她死了,你也死了。
你們都死了,與我作對的人不復存在,我便暢快。暢快了,自然就罷休了。
童霜玉冷冷的笑著,卻不想話語出口,竟成了:「當然是為了道君你。倘若道君願意同我回去魔域,我便不再對她出手。」
第9章 第9章【1007。】
話語與心中所想截然不同,一瞬身體與聲帶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童霜玉心頭陡驚,下意識想要後退,拉開與謝艷秋的距離,卻發現身體半分動彈不得。
她仿佛被施了縱靈術般,靈魂抽離出來,猶如一個傀儡旁觀著自己的動作。
「童霜玉」已經變得青黑的指腹緩緩抹過謝艷秋唇上
那滴被擠溢出來的血珠,放入口中品嘗。
然後微微仰頭,鼻尖牴觸著他鼻尖,極輕極柔的笑道:「我對道君……可是傾慕已久呢。」
傾慕個錘子!
殺了他還差不多!
童霜玉奮力的掙紮起來,卻魘住了般,七竅閉塞,經脈堵滯,無處借力。
只能被困在這殼子裡等待著謝艷秋的答覆。
幸而……
幸而這樣的問題,眼前這個人斷然不會同意。
夢中那本書里,被她擄走去魔域都要死要活的,這種明顯挑釁的詢問,怎可能應下。
果然謝艷秋露出驚愕的神色。
青年垂著眼,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沉默,良久之後緩緩開口:「若這便是你所求……亦無不可。」
……?
答應了?
童霜玉感覺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撕扯攪動起來,驟然抬眼,一把揪住謝艷秋衣領。
她想罵他,你聽聽你在說什麼東西,卻驟然對上他的眼眸,撞上那眼中隱隱正翻滾著的,她所看不懂的情緒。
「你……」
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重新接管了身體的掌控權,而目光微微下移,正好能夠看到謝艷秋的唇處,尚殘留著半抹艷色的血痕。
那裡。
是方才「她」親手劃開的傷口。
不是幻。
方才那一幕,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在她眼前發生了。
那個夢中,那本書里的內容。
就這麼在她的眼前,真實的,應驗了。
……
不管是為了林琬瓔,還是其他的什麼前因後果。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童霜玉嘴唇顫動,未說完的話語生生止住,反手抽出卡在謝艷秋掌心的短匕,一些只存在於夢中的恐懼驟然間捲土重來。
她同林琬瓔作對。
她擄走謝艷秋。
她滿世界的造謠,抹黑,欺辱林琬瓔。
她被愛上林琬瓔的竹馬發小一箭殺死。
……
在夢中時,那些只是書上的文字。
在此一刻,那些文字突然具象化了。它們蹦跳起來,於她面前編織成一場不受控制的劇目,以絲線牽引她開啟表演。
只這表演。
若是死了人,那便是真的死了。
童霜玉感覺口腔中生出一種稀薄的腥甜味道,額頭涔涔的滲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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