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挽靈不明白他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他放下水杯，一手支著臉頰，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

被他一言不發盯著，她心裡有點毛毛的。

他慢悠悠地開口，說：「我笑你一句話說了12個字，12個字里卻有3個謊。」

這一句話就把她嚇得手腳冰涼。

她沒有像以前一樣，看著他努力裝真誠，而是把目光瞥向窗外，無奈地笑了一下，「可能以前說謊說多了，現在我說什麼你都覺得是謊話。」

江斯澄沉默。

她的目光不在他身上，所以並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兩人誰也沒再開口，直到服務員過來上菜，兩人之間的沉默這才被打破。

喻挽靈一邊涮菜，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他。

江斯澄的臉上已經收斂了漫不經心的笑，並且恢復了平淡的表情，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喻挽靈和他一起就餐都會尊重他的習慣，所以吃火鍋也是默默地涮菜、吃菜，兩人間一句交流也沒有，但是她也注意到他一口沒吃，只是把涮熟的菜撈在碗裡。

她差點就想開口問他是不是吃不下，但是想到以前，她給他送餃子，她邊吃邊說話被他嫌棄了，於是忍著不開口，專心吃東西。

「你想說話就說。」

「啊？」喻挽靈吃驚，「怎麼又被你看出來了？我想吃火鍋你也看得出來，現在我想說話你也知道？我這麼藏不住心事嗎？」

「你不撒謊的時候心思很好猜。」

得了……又提到說謊這事。

喻挽靈自知理虧，給自己倒了一小杯奶茶，一邊喝一邊掩飾尷尬。

她嘗了一口這個用瓦罐熬煮的奶茶，濃郁的奶香在嘴裡泛開，喉嚨在吞咽結束還有回甜，整個口腔都殘留著茶香。

「這個好好喝呀！」她忍不住讚嘆，還問他：「要不要給你倒一杯？」

江斯澄的視線落至瓦罐上，皺起眉頭，「我不要。」

他對這些飲料沒興趣。

「那好吧。」喻挽靈也不強行安利了，吃幾口菜就喝一口奶茶，那一瓦罐幾乎被倒得見底。

「那麼好喝？」江斯澄不理解她怎麼會這麼喜歡，「這種大雜燴一鍋煮，煮完再使勁撒糖弄出甜味，能好喝嗎？」

「那是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會覺得不理解嘛，唉……我去上一下廁所。」

目送她離開座位，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里，江斯澄終於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她那杯喝剩的奶茶，心裡還是不解：有這麼好喝嗎？

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座位，他忽然鬼使神差般伸出手，端起她喝過的茶盞，旋轉半圈，嘴唇貼上她喝過的邊沿，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的瞬間，他腦中忽然轟隆做響。

他驚恐地放下杯子，不安地掃視四周，發現沒人在注意自己才稍稍放心。

他把喻挽靈的茶杯放回原來的位置，心慌意亂地坐在位置上等她回來。

廁所排隊的人很多，喻挽靈並不著急排隊，而是趕緊逃出手機，躲到消防通道，撥通了關老師的電話。

「餵？關老師？我是喻挽靈，有件事我想問你！」

「嗯？什麼事？」

喻挽靈張望了一下，確認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詢問：「高考志願填好以後還有修改的機會嗎？」

過了很久，喻挽靈才回來

她用濕巾擦去手上的水漬，一邊憤憤不滿，「上廁所的人好多啊，有些人還插隊，太沒素質了。」

本以為他會回懟一句「你也可以做個沒道德的人去插別人的隊」，結果很意外，他出奇地安靜，端著水杯看著窗外喝水。

喻挽靈剛做完虧心事，沒心思琢磨他為什麼這麼安靜，她現在巴不得他少問點問題，省得被他抓到把柄。

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發現他喝水喝得特別頻繁，菜是一口沒吃，但是水卻喝個不停。

她上完廁所回來，他一眼都沒看她，眼睛總瞟窗外，喝水的小動作也很多，才放下杯子又拿起來，拿起來沒多久又放下去。

「你不餓嗎？」她忍不住問？

「等下吃。」

「好吧。」說著，喻挽靈端起自己的杯子，正要喝，突然被他叫住。

「別喝！」

喻挽靈停了動作，一臉疑惑。

叫住她時，他仍然沒有看她，似乎在刻意躲她的目光，表情也不太自然，「你的杯子髒了。」